Part15：煉屍一說

天蒙蒙亮的時候，葉非凡就被安珞踢了起來，和著村長一家坐在桌子旁畫符。安珞給了靈符的形狀，讓他們照著畫，自己抬了張椅子坐在門口發呆。

“你幹嘛呢？”

雲笙走近，將手中的剛畫好的靈符扔到她懷裏。

“這東西真難畫，真不知你們是以前是怎麼學的。”

安珞拿著靈符看了白天，吐出“白癡”兩個字，又扔了回去。

“我在等人呢，要是下午還不來，就要親自上門拜訪了。”

安珞話剛落，便看見路口出現一個人影，她似乎走得很急，跌跌撞撞，懷裏緊緊抱著什麼東西，朝安珞方向跑來。

“好了，不用麻煩了，來了。”

來人是何家的大兒媳婦，安珞眼中那個清秀幹淨的端莊女子。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們。”

女子跑到安珞麵前，直直朝她跪下，雲笙這才看見她懷中的東西，是個用樹樁雕刻的人形。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安珞抱臂冷笑，拿過那柳木人形，一邊把玩一邊道：“道術不深，就不要妄圖做自己能所不能及的事情，煉屍，也是門學問。”

“你，你，你也是……”

女子瞪大眼睛看著安珞，有些結巴。

“我以為，你隻是，隻是……”

“隻是一般的驅魔人是吧，茅山戒令裏說過，煉屍之術乃害人害己的邪術，除非用於必要之時，否則不得修行，違者，茅山道士皆除之。”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不想媽死的那麼冤，師姐，你幫幫我，幫幫我……”

女子哭著扯住安珞的衣角，不住求情，安珞隻是眉毛一挑。

“哪來的什麼師姐，我又不是你們茅山派的。”

說完，便拿著柳木人形進了屋，女子忙站起來慌慌跟上。屋內，女子坐在安珞對麵，葉非凡和雲笙分別坐在安珞旁邊，頗有三堂會審的氣勢。

“我隻是想嚇嚇他們，媽生前對我很好，我不忍她死了還受人欺負，但是沒想到，她會變成跳屍，還殺了他們，我，我控製不住她，又不忍心毀了柳木人形讓媽從此消失，陸小姐，現在隻有你能幫我了，你救救我，救救村子裏的人。”

女子不住的道歉請求，安珞卻是眼皮都沒抬一下，盯著桌麵不知想些什麼。葉非凡倒是一臉興趣的樣子，敲了敲柳木人形道：“你就不怕我們毀掉它嗎？”

然後拿起柳木把玩了半天，自言自語。

“沒想到光用這東西就能製造僵屍，真方便。”

安珞聽聞此言終於抬眸白了他一眼。

“方便？煉屍步驟就有六個，選屍，停屍，浴屍，養屍，煉屍，通靈，煉屍之期至少需要七十七日，而後將屍體起出，煉屍人放自己的血，將通靈符化於血中，念咒將血通過竹筒灌與屍體，黎明時分取東方初陽之氣三口，通過竹筒，吹入屍口，以激起其體內聚集的陰氣，達到通靈受控的作用。”

說到這，安珞似笑非笑的看了何家媳婦一眼。

“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你煉屍隻用了一個月。”

何家媳婦咬了咬嘴唇，又是一副弦弦欲泣的模樣。

“難為你是茅山後人，嫁過來這麼久，就沒發現村子裏屍氣很重嗎？”

葉非凡好心的提醒她。

“還是你覺得隻用一月便煉屍成功，自己道術很高深？”

這句話顯然說到點子上，何家媳婦雙肩一顫，滿臉羞愧之色，手足無措起來。雲笙不動聲色的踢了踢安珞，示意她不要那麼讓人下不來台，誰知安珞卻瞪了他一眼，不滿道：“你幹嘛！”

“你說呢！”

雲笙有些咬牙切齒，便聽安珞哼笑了兩聲。

“上次也是這樣，可憐施用還陽邪術的人，我說你到底是怎麼當上警察的？你家親戚是局長或者市長？我覺得你應該去動物環保協會或者婦聯工作，那樣你的同情心才能有用武之地。”

“當警察和心懷憐憫並不衝突！”

“那我問你，如果有一名犯人殺了很多人，但原因是因為那些被他殺的人曾經生不如死的折磨過他，你會不會抓他？還是憐憫他是被逼無奈然後放走他？”

雲笙扭過頭，似乎不想看見安珞，但她依舊聽見他的聲音。

“我會抓他，但同樣會可憐他，就像如今可憐何老太一樣。”

“哦，是嗎？”

安珞冷言，並不覺聽了雲笙的話有何覺悟。

“但是我不會，明知道不可為而為之，和可恨之人沒什麼兩樣，他們沒權利去決定那些犯罪犯錯的人有何下場，更不能用這個借口掌握他們的生死，不然，還要政府做什麼？還製定法律做什麼？還要你們這些警察做什麼？”

雲笙憤憤哼了一聲，看著安珞說了句“你這個女人”，便氣咻咻的起身離開了屋子。

他早說過，他和這個女人沒有共同語言。

聽了安珞和雲笙的對話，何家媳婦的腦袋埋得更低了，無聲聳動的雙肩表明了她此刻悔恨交加的情緒。

“我說……”

葉非凡見氣氛一下沉寂下來，正準備開口，手機卻嗡嗡震動起來。接起手機，裏麵立即傳來一陣焦急的聲音，葉非凡眉頭漸漸凝重起來，皺眉看著一旁的安珞。

“你怎麼了？”

終是發現了葉非凡的異常，安珞開口。

“寧月是你朋友嗎？”

安珞愣了半晌，微點了點頭。

“算是吧。”

“她出事了。”

葉非凡說完，將電話遞給安珞，安珞立即聽到了艾曉笛的哭聲。

“寧月被人抓走了，我本來在和她通電話，然後聽見她的尖叫聲和呼救聲，之後電話就斷了，我已經報警了，可是警察已經找了幾天都沒有消息，安珞，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我有話告訴你。”

“什麼話？你現在說。”

“電話斷之前，我好像聽見寧月說什麼鬼雲城，可是找遍了地圖，也沒有鬼雲城這個地方，百度穀歌上麵也搜不出來，安珞，你說，是不是，是不是和那些東西有關……”

“我馬上回來，你讓狐小媚接電話。”

電話交接到狐小媚手上，安珞立即聽見一陣軟綿綿的聲音。

“安小珞，人家好想你。”

“……！你順著寧月的味道找找看她在什麼地方，我回來後再聯係你。”

“什麼叫順著她的味道！！！我是狐狸，不是狗！”

“狐犬不是同族嗎？少廢話，快點去。”

“就知道凶我，就知道凶我……”

“……”

啪的一聲安珞掛了電話，神色凝重看著葉非凡。

“我要回去。”

“那這裏怎麼辦？”

安珞看了看對麵的何家媳婦，努嘴。

“自己造的孽，自己看著辦。”

這句話剛出，便看見雲笙氣勢洶洶的衝進了屋。

“你收了錢，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

安珞瞟了他一眼，從包裏掏出支票。

“還給你，現在我要走。”

“不準！”

雲笙怒急，三兩步走到安珞麵前將支票猛的拍在了桌麵上。

“你的朋友是人，需要你去救，霧月村裏那麼多名村民就可以任由他們被僵屍殺死嗎？陸安珞，你怎麼可以冷血至此！”

“我冷血不是一天兩天了。”

話落，安珞拿起包站起身就要離開，卻聽後麵傳來“哢哢”兩聲，隨即是雲笙冷怒的聲音。

“你敢走出這個門，信不信我開槍。”

安珞失笑轉身，看著黑呼呼的槍洞，麵上滿是揶揄。

“那你信不信，你的槍打不死我。”

雲笙拿槍的手微微顫抖，他當然不會開槍，隻是麵對安珞如此挑釁的話，任何人都會憤怒的。

何家媳婦“撲通”一聲在安珞麵前跪下，眼淚流個不停。

“求求你，救救我媽，救救我們，是我錯了，我不應該不自量力，我錯了，求求你，求求你……”

“陸安珞，你的人性呢！“

看著無動於衷的安珞，雲笙從牙齒縫中擠出一句話，卻見安珞無謂的攤了攤手。

“常和鬼打交道，人性泯滅，隻剩鬼性了。”

麵對如此沒臉沒皮的話，你還能說什麼呢？反正雲笙是不知道說什麼了。隻能滿臉憤怒的瞪著安珞，那眼神似在說，你要敢走出這個屋子，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麵對如此詭異的場景，何家媳婦的抽泣聲都漸漸小了下去直至消失，無神的看著僵持的兩人。

葉非凡的嗤笑聲打破了靜謐，他調笑的看著雲笙，連連搖頭。

“怎麼這都看不出來呢，我家安珞隻是想氣氣你，看把你急的。”

雲笙：“……！”

安珞眨眼，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

“其實是我和雲警官呆久了，被他泛濫的同情心感染了。”

被兩人一唱一和的擠悅一番，雲笙倒也沉得住氣，見兩人沒話說了，才淡淡開口。

“說完了吧？說完了就開始商討一下晚上怎麼做。”

看著雲笙帶著何家媳婦離開屋子，葉非凡笑的像個等待領小紅花的小孩。

“看我配合的好吧，幫你出了口氣。”

安珞擺擺手，邊走邊道：“是挺好的，跟個唱大戲的一樣。”

葉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