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熟練的給我沏上一杯茶,然後端到我的麵前,“娘娘,這是慕容夫人在我們臨行前給奴婢的水月茶霧。”
我嘗了一口,的確是茶霧。溫潤的口感讓我心裏一暖,眼前似乎浮現出當日在曼陀園的情景。如今,他們是否也在品著茗,思念著我呢?
七哥,何時才來……
“娘娘,喝一壺茶便可以歇息了。”她的聲音很是輕柔,聽起來有一份長輩的關心。
我點了點頭,正想問一下涵昭儀口中的冤魂時門被突然推開了。回過頭,遇上的卻是一雙深沉的眸子。這男人,同璟少長的竟然有幾分相似,隻是沒想到今夜他竟然會來這羅湖宮。
“交出來。”他伸出手,臉上滿是怒氣。
秋瑾一望忙跪於地上請安:“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見她跪下,憪兮瑟兮也忙跪於地上附和著。雖然慕容家向來對樸蘭氏不滿,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而我,依舊那麼但若自如的坐著,似乎根本沒有看見他一般。
如此不敬,惹得他頓時怒火中燒。大步走到我的身邊,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領將我從座位上提起,眼睛中滿是憤恨,語氣更是凶狠:“拿出來朕便不殺你。”
我望了一眼依舊跪在我腳邊的秋瑾三人,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你們都出去吧!”
聽我吩咐,秋瑾抬頭望了望一眼又忙低下了頭。
樸蘭碩何其聰明,於是對著秋瑾便踢了一腳,“滾出去,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秋瑾三人應了一聲起身退出去,臨出門前憪兮瑟兮還擔憂的望了我一眼。我回給她們一個甜美的笑容,示意她們可以放心。
門合攏的一瞬,我忽然間看到外麵開始飄雪。停歇的雪,此時還是飄了下來。我收回目光,重新放在樸蘭碩的臉上。他真的和璟少很像,隻是更加沉穩,多了一份深不可測。劍眉墨聳,鼻梁偉建,一雙黑色的眸猶如兩渠深潭一般,隻是那份暴戾卻是為了隱藏深處的悲傷。他身穿玄色長袍,金色繡線刺出的盤龍紋邊襯托出他修長的身影,挺拔的身姿。
我心一震,為何他會悲傷?他是帝王,為何會讓我感覺他很悲傷?然而我卻隻能緩緩的搖了搖頭,這些一定是我看錯了。他是樸蘭碩,高高在上,一道聖旨便要我入宮。從此,我隻能與家人兩地相隔。如此有心機的樸蘭碩不可能悲傷,更不會讓我看到他的悲傷。
他愣愣的看著我,然而隻是一瞬間又變回了暴戾的神色,猛然一把將我推開重新將手攤在我的麵前,聲音冰冷,讓我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交出來,交出來朕便不殺你。”
我輕聲一笑,一把將他的手打落,眼睛微微一挑回答他道:“東西不在我身上,而且,我也沒打算還給你。”
“你這賤人……”他上前一步,舉起巴掌便想給我個耳光。
如今,我雖然沒有武功,但是依舊不怕。一雙眼睛就那麼愣愣的瞪著他,恨意絲毫沒有掩飾。
他舉起的手就那麼停在了半空中,半響才落下抓住我的肩膀,憤怒的眼睛似乎可以燃燒一切。他在克製著自己,對著我低吼道:“你,你就那麼愛他?既然如此,何必進宮?”他的目光落在我身穿的紅色嫁衣上,說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屋裏頓時靜了下來,靜的隻有紅燭燃燒的聲音。
是啊,我既然那麼愛璟少為何又要進宮。深深的失落將我包裹的一層又一層,心裏痛的似乎受傷後的傷疤又裂開一般。他望著我,我依然不回避的望著他。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顯得很是微妙,然而卻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打破。
“我有選擇麼?”我的聲音很輕,輕的似乎隻能有我一個人可以聽見。的確,我有選擇麼?若不是他,我根本不會進宮。若不是他們逼迫我們慕容家,誰的父母願意將女兒送入這個牢籠?我抬起手,將那紅綾一道道的拉開。淡紅色的疤痕就那麼露在金鳳手鐲之間,隱隱可見更是讓人歎息。這道疤痕因璟少而留,雖然其中少不了墨香的算計與孤獨軒的救助,但是我依然望見這痕跡便想起了璟少。疤痕不止在我的手腕上,更是不知何時印進了我的心裏。璟少,若是我中毒了,想必他也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救我。
紅色的嫁衣很是耀眼,紅色的燈燭滴著蠟質的淚珠。他望著我,伸出手拉住我的手腕。“你就是在浙州救了璟兒的女子?”
我黯然的點了點頭,這個疤痕似乎刺到了他的眼睛。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中所流露的東西是那樣顯而易見,他是帝王,這便是他的弱點。如今,竟然展現在我的麵前。
他見我望著他,忽然一把將我推開,失落的將手按在了桌子上,低垂著頭定定的望著那紅色的桌布,眼睛中的怒火也稍微熄了一些。“慕容輕絮,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麼,可是,你是慕容家的女兒,而我是離國的皇上。”他語氣中有太多的無奈,我聽的出來。
隨著他的力道我踉蹌退後,身形不穩的摔坐在桌邊的凳子上。“這是命,我認。”
他眼中的怒火隱隱又被我挑了起來,“你當真想這樣跟我反抗到底麼?雖然璟兒喜歡你,但是你已經是朕的嬪妃了。我不會同意讓你嫁給他,一輩子都不會同意。”
“是因為我是人質,保護你江山完好的人質,所以,你不會答應他娶我。”我的話語輕描淡寫,似乎根本沒有將這句話放在心上一般。
身上的嫁衣反射出淡紅色的朧光,越看越不舒服。我站起身,一把將嫁衣扯開,隨手便脫了下來扔到了一邊。璟少定然已經入宮哀求過他,可見他未曾同意。原本以為他會為了羞辱我而不踏入這羅湖宮,可是在這雪夜他還是來了。如今,為的不是我,而是他的弟弟。
“如果不是你,我也許會答應璟兒,可是如今……”他冷哼一聲,解下長袍上的紐扣將那玄色的衣襟脫了下來。
我防備的後退了一步,他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