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儀式那天,天還沒亮小謝就被裴北魏的敲門聲吵醒。
裴北魏是季雲攀最好的朋友,這場訂婚宴當然要參加,不僅要參加,還要早早過去幫著張羅,而小謝,不管是作為裴北魏的妹妹還是被季雲攀救助的對象,也都不可避免地要去參加。
裴北魏早就幫小謝準備好了禮服,兩個人一起去買禮服的時候,裴北魏看中一件青色的小禮服,拿在小謝身前比了比:“你還真是很適合青色誒。”
那件青色的衣服確實很美,小謝卻突然犯擰,盯著一件紅色的禮服眼珠不錯,裴北魏笑著打趣她:“喂,不要看那件了,那是主角穿的衣服,你想去搶阿姚的風頭嗎?再說了,你這副小骨架也撐不起來啊。”
小謝酸澀地移開目光,隨口問裴北魏:“為什麼你們都要喊她阿姚?喊姓氏,不是蠻奇怪嗎?”
裴北魏嘻嘻笑:“有什麼奇怪的?我們不是也喊你小謝嗎?聊齋裏有一個故事就叫小謝,說一個漂亮的女鬼。至於阿姚,她喜歡人家這樣喊她。”
小謝情緒有些低落,低聲自言自語:“可是我不喜歡人家喊我小謝,我媽媽喊我阿洛。”
裴北魏一愣,半天伸出手去摸摸她的短發:“好吧,阿洛。”
這些天來她的頭發微微有長長,在耳根處蓬鬆著,像隻小狗。
小狗阿洛心情低落地從床上爬起來,那件青色的小禮服就放在一邊,很柔軟的質料,像是溫柔的水。她恐懼去參加這個訂婚宴,但又隱隱地有些期待,磨蹭了半天才穿好衣服,拉開門走出去,裴北魏已經收拾停當,阿洛第一次見他穿正裝,裴北魏身形與季雲攀相仿,都是高高瘦瘦,但裴北魏比季雲攀矮了那麼幾公分。他的衣服熨帖得體,既不太過莊重,又不顯得輕浮。
外麵天才蒙蒙亮,裴北魏打開車門,嘴裏抱怨:“什麼好兄弟兩肋插刀,這麼大早跑去幫忙,簡直是為了美人兒插朋友兩刀。”
小謝坐進副駕裏,隨口敷衍他:“以後你結婚的時候再討回來就好了呀。”
裴北魏正在打方向盤的手頓了頓,許久沒有說話。
雖然不是在香港,但今天要來的賓客也為數不少,除了季雲攀在平城的朋友,如裴北魏、小郭等人,還有一些之前季雲攀參與過案子的委托人,有一些世交和親戚也特地趕來。訂婚宴就在季雲攀平城的家裏。季雲攀一邊拾掇著杯碟一邊對裴北魏苦笑:“雖然我對爸爸的事業很有意見,但不得不說,我受他的福蔭很多。”
當然是,就拿這棟房子來說,一個沒背景的剛剛執業沒幾年的青年律師,哪裏能有這樣奢侈的花園洋房?季雲攀原本是打算憑自己能力購置一間普通住房,但父親固執地贈送房子作為畢業禮物,他推辭不得。他之所以能一直堅持自己的所謂原則,也和父親的庇佑脫不開關係。
這層脫不掉的關係讓他時刻覺得針芒在背。
他今天穿了件修身的西裝,愈發顯得腿長腰細。小謝在遠處靜靜地看著他,季雲攀是古書裏才會有的那類美男子,高而不大,優雅貴氣,這深深影響了小謝今後的審美,即使是在學美術的時候,對於那些肌肉男所謂的力量美,她一直嗤之以鼻。
賓客漸漸來到,先來的都是一些漂亮高挑的女孩子,大多與姚成詩年紀相仿,大概都是和她在同一個公司裏的模特。氣氛漸漸熱鬧起來,小謝懼怕這種熱鬧,在別人的熱鬧裏她覺得沮喪,她獨自躲在角落裏,心情低落地擺弄著一隻高腳杯。
突然一個身影在眼前停住,小謝抬起頭,是個年輕的男人,看上去比季雲攀和裴北魏都要年輕些,一雙眼睛帶著莫名的笑意打量著她,男人指指在人群中穿梭著的姚成詩:“你是瑪麗公主的什麼人?”
瑪麗公主?小謝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你是說阿姚嗎?她的英文名字叫瑪麗?”
男人收斂起笑容,聳聳肩:“看來你不知道,算了,當我沒說,我姓白。”
人聲鼎沸的小花園突然寂靜下來,姓白的男人伸長脖子:“季老爺子和季雲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