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所並不是什麼官方機構,與需要救助的人相比,這些隨處可見的貓貓狗狗實在是太微不足道,這是一些熱愛寵物的年輕女孩自發成立的組織,在城郊的祖屋收養一些被丟棄和虐待的動物,滿地跑著的都是瘸腿瞎眼的貓貓狗狗,那女孩兒領他們去看剛撿回來的一隻貓,蹲在籠子前撫摸著貓幹澀的皮毛:“我們從這些動物身上看到人的顛沛流離和生之多艱。”
說的真文藝,或許有些人聽著還嫌矯情,但這句話在那瞬間是真的打動了夏珞嵐,這間屋子裏都是一些被人虐待、傷痕累累的動物,班裏的女孩子們有些心軟的,想想校園裏那些養尊處優的肥貓,再看看這些可憐的貓兒狗兒,屋子裏一時間氣氛很壓抑,夏珞嵐覺得氣氛實在是太沉重,悄悄地撤了出來。
院子裏情況稍微好些的動物正在曬太陽散步,這些動物裏其實也不乏健康漂亮的,會有人來這兒收養它們,但是考核卻是非常嚴格的,因為曾遭遇過變態虐貓狂以領養的借口把貓騙到手開膛破肚發泄獸欲。
夏珞嵐在院子裏漫無目的地逛著,視線突然被牆角一隻黃色的小狗吸引住,那隻狗看上去是健康的,比一隻拖鞋稍微大一點,一雙眼睛圓而黑亮,像極了她小時候養過的那隻狗。
她蹲下來逗那隻狗,喊它球球,真不知道這裏怎麼會有一隻那麼小的狗,難道是一出生就被丟棄?但是再怎麼淒慘也比不過她的球球,十一歲那年那個恐怖的風雨夜,飯桌上的砂鍋裏冒著熱騰騰的氣,她的寵物被燉成了一鍋肉,凶手就悠閑地坐在桌邊,她想起她的狗被他殘忍地打死,剝皮抽骨,又冷又怕又怒,她知道那人是個瘋子,或許有一天她也會像這隻狗一樣……
正想得出神,突然被人輕輕推了一下,珞嵐霍地站起來,顧鋅白正抿嘴看著她,眼神裏別別扭扭的,不自然地瞅了一眼那隻狗:“你喜歡它?”
夏珞嵐不理他,蹲下來繼續逗狗,那隻狗卻隻是懶懶地看她一眼,蜷縮在那兒動也不動,顧鋅白嗤笑一聲:“你想空手套黃狗?”
他從衣兜裏拿出一袋小餅幹,撕開包裝手裏拈著一塊,輕輕地喚那隻狗,那狗也確實是吃貨,一見到吃的就抖擻起精神來,豎起前腿搖晃著尾巴跟著顧鋅白的餅幹走,夏珞嵐看著顧鋅白逗狗,突然想起剛入校不久的那個夜晚,在花池前逗弄肥貓的顧鋅白,那個時候她還很討厭他,現在……呸!現在依然討厭,討厭死了!
顧鋅白喂完了餅幹,假裝不經意地問夏珞嵐:“喂,你沒養過狗吧?”
夏珞嵐半天沒說話,最後悶悶地回答;“養過。”
顧鋅白問;“叫球球?名字真土啊,好土啊。”
夏珞嵐冷哼一聲:“不叫球球叫什麼?叫leo?”
leo是顧鋅白的英文名字,顧鋅白臉唰一下子白了:“總之球球真是太土了太土了,土的不行了!”
夏珞嵐瞥他一眼,抱著小黃狗轉身就走,拒絕和這個白癡再說話。
顧鋅白在她身後,訕訕地摸了下鼻子,他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他從來沒喜歡過什麼女孩子,沒追過人,從來隻有女孩子黏著他,現在現世報來了,他垂頭喪氣地想。
回來的時候顧鋅白搶在夏珞嵐上車前竄到了沈遠行身邊的位子上,夏珞嵐上來的時候就看見那人一臉得意地看著自己,夏珞嵐哭笑不得,隻能往後麵走。
一路上顧鋅白和沈遠行相安無事,當然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沈遠行的身邊還坐著餘硯,餘硯一直在和沈遠行說說笑笑,亂七八糟的話題,從太空發現到時事新聞再到糖果罐兒裏的糖沒有了,好像有說不完的話,顧鋅白聽得又羨慕又嫉妒,心裏暗自埋怨餘硯,來的時候幹嘛不拉著沈遠行說話,給沈遠行和夏珞嵐這對狗男女創造接觸機會,一邊又想要是夏珞嵐肯乖乖坐在自己身邊聽自己天馬行空該有多好,胡思亂想著,眼皮越來越沉,腦袋一歪就沉入了睡夢裏。
最後顧鋅白是被亂糟糟的聲音吵醒的,一堆人聚在車尾,原來是夏珞嵐暈車吐了,顧鋅白撥開人群蹲在她麵前,夏珞嵐臉色蒼灰,蹙著眉頭,顧鋅白剛想埋怨說知道自己暈車還不坐在前麵,又一想是自己占了人家前麵的位置,隻能閉上嘴青著臉從旁邊人手裏接過一瓶礦泉水遞給她。
夏珞嵐又坐到了沈遠行身邊,沈遠行很體貼地讓她倚靠著自己的肩膀,夏珞嵐也不拒絕,軟綿綿地靠著他,從顧鋅白的位子看過去郎情妾意一清二楚,兩個人在一起後又提起這件事,顧鋅白咬牙切齒:“我寧可陪著你在後麵吐。”夏珞嵐一個白眼扔過來:“就知道你自私。”
但是自那之後,凡是有顧鋅白在,夏珞嵐再沒有坐在車的後麵過,他知道她暈車暈的厲害,每次都搶上車去找到前麵的位子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