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入學已經有一個月,一個月的臨時班幹考核期結束,這次班會的目的就是為了確定班幹部的最終人選。諸位候選人依次上去做陳述,坐下每人一票,根據這些人一個月來的表現做出選擇,夏珞嵐完全是選舉人,百無聊賴地咬著自動鉛筆看那些還臉兒生記不住名字的人說些煽情的話擠兩滴煽情的淚。
她喜歡猜忌和揣測,認為人總是自私和功利的,用姑姑的話來說,夏珞嵐天性涼薄。
她無聊時候有在紙上畫圈兒的習慣,輪到顧鋅白做陳述的時候她正好畫滿一張,他上去的時候經過她身邊,白襯衫的衣角帶起風掀了掀她的紙張,夏珞嵐拿手按住,頓了頓,抽掉那張揉皺了投進垃圾桶裏,繼續蹂躪下一張白紙。
她沒有抬眼看顧鋅白,眼角隻能瞥到他按在講桌上的修長有力的手臂,像個在煽動暴民起義的領袖,讓她無端覺得想要諷刺嘲笑,筆底下那張紙還沒畫滿就扔進了垃圾桶,耳朵能聽到的聲音告訴她,顧鋅白這個人,在班級裏很受歡迎。
顧鋅白的演講很簡短,但不妨礙掌聲如雷,後排的男生甚至拍著桌子嗷嗷嚎叫,像是被踩著尾巴的野獸,夏珞嵐惡意地腹誹,皺著眉頭小聲嘟囔一句‘籠絡人心’,小秋坐在她身邊看好戲,聽到這話撲哧一笑,湊過來壓低嗓音問:“他得罪過你?”
夏珞嵐驚詫地看著小秋,小秋誌得意滿地笑:“要不是和你有衝突,你連看都不會看人家一眼。能引起你評頭品足,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得罪你,一種是你喜歡他。”
什麼理論!夏珞嵐翻翻白眼,顧鋅白已經走了下來,他沒有從來時路返回,而是繞遠從另一邊過去,夏珞嵐發現他腳步輕飄飄的,簡直有點像在跳舞,好看卻有失莊重,不由得又在白紙上狠狠劃一道:“得意忘形。”
小秋哀歎:“果真啊果真,當你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說話是錯走路是錯,連活著和呼吸都是錯的。”
在顧鋅白之後上台的是一個老實誠懇的男孩子,叫常利,眉眼裏有一股淳樸卑微之態,傳說他出身小地方的鄉村,在這個富人集聚的學校簡直算是個異類,自覺低人一頭,被心裏的自卑感壓得直不起腰。夏珞嵐卻頗有些欣賞他,因為他足夠盡職盡責,這一個月來班級的重大事項幾乎都是他跑前跑後,其他人的努力倒真沒怎麼見到。
男孩子磕磕巴巴結束了自己短暫的演講,他是和顧鋅白一起競爭班長職位的,最終需要確定的班長人數是兩個,但是現在有三個候選人,兩男一女,那女孩子是鐵定不會被淘汰的,競爭隻在兩位男士之間。
而夏珞嵐是打定了主意要選常利的。
她寫票的時候在心裏暗自權衡了一下,覺得那男孩就算沒有功勞,一個月來為了班級事務奔波勞碌,勝算總該比顧鋅白那個花花公子高一些,但是最後公布的結果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全班四十三個人,三張廢票,顧鋅白以二十九票勝出。
投票結果通過短信發到每個人的手機上,夏珞嵐正躺在床上看書,看到這個消息眼珠幾乎要掉出來,怎麼可能,就算是輸怎麼會輸的那麼慘?這一個月來她從未看到顧鋅白在班級事務上花費功夫,為什麼最後竟是他輕易當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