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炸雞塊便當

測驗隻考三門：語數外，這三門合在一起出了一份考題，總計33道題，滿分120。

每門均為11題，5道選擇5道填空還有一道大題，綜合了上學期同學們的易錯點和老師反複糾正的重點，題量很少但都是精髓，考試時間為120分鐘，八點開始十點結束，十一點公布成績。

拿到試卷的陸良七整個人都是懵的，感覺之前的學都白上了，她居然一題也不會！

果然是市重點中學啊，上來就給了她一個下馬威！

不自覺咬著筆頭，陸良七低著腦袋眼睛亂瞄，然而桌子都被單人單人地隔開，她什麼都看不到，隻能憑感覺胡謅了，15道選擇題，她就不信還不能謅對一道？

周圍都是同學們在演算紙上奮筆疾書的聲音，隻有陸良七這邊安安靜靜，筆尖規矩地停在紙卷上留下一個漆黑的碳素筆點，填空謅也謅不出答案。

兩個小時，這對什麼都不會做的陸良七來說實在太難熬了，於是她又重新打起了偷瞄同學試卷的主意，好不容易等到坐在講台上監考的班主任去洗手間，她趕緊探頭瞄了一下同桌欒婧的試卷，這一瞄不要緊，居然看到她在畫畫！

畫畫？畫畫！在這麼變態的考試上她居然在畫畫？看來這份考題對於他們而言也很難啊，陸良七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也跟著在演算紙上塗鴉，殊不知欒婧是看到她在看到試卷後生無可戀地一口氣謅完了所有選擇才開始放心畫畫的……

欒婧高一下學期期末考試考了個年級倒數第一，本來還一直在憂慮今天的考試，不想在這麼炎熱的天氣裏穿著秋褲對全校師生表演廣播體操，現在看來不用擔心了，年級“第一”後繼有人！

陸良七此刻還沒意識到自己悲慘的轉學第一天即將上演，還悠哉悠哉地在塗鴉，畢竟她在以前的學校雖然學習成績也不怎麼樣，但好歹也能夠上中遊水平，倒數第一落誰頭上也不可能落她頭上吧，殊不知道，命運的大門已經在對她招手了。

……

考試結束是分發新書和自由預習的時間，下午才開始正式上課，十一點，班主任準時抱著試卷進入教室，當陸良七拿到分發下來的試卷時完全不敢相信上麵那個紅燦燦的大“鴨蛋”，人生第一次得“鴨蛋”啊！

真想瞎了……

這時候分發試卷的同學早已把她壯烈的成績在班級裏傳開了，大家不約而同地向她投去了同情的目光，欒婧也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眼一閉一睜就過去了，很快的。”

陸良七欲哭無淚，她得“鴨蛋”就已經很丟人了好不，不想在丟人的層次上再丟一次人了！

抱著僥幸的心理，陸良七問欒婧：“我們年級還有沒有可能出現第二個‘鴨蛋’？”

欒婧誠實地給了她毀滅性的一擊：“我們排班都是按年級名次排的，ABCDEF，高三六個班，我們是最後一個班。”

欒婧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了，但是陸良七仍舊不肯相信這一事實：“那我們班有沒有可能再出現一個‘鴨蛋’呢？”

“你來之前我是倒數第一的。”欒婧沒有忍心直接否認她的問題，而是把自己的卷子推到了她的麵前，上麵也有一個“鴨蛋”，不過在“鴨蛋”的前頭還掛著一個大大的6。

考試時間還在塗鴉的前年級倒數第一的同桌居然及格了！陸良七覺得受到了無數點傷害，人生還有什麼希望，一片黑暗啊啊啊……

考完試的班級氣氛一下子就活躍了起來，一掃之前為了對付考試的壓抑，同學們吵得都需要班主任使勁拿教科書拍講台才能停下來，然而在班主任的陳詞總結中依舊能聽到不少學生交頭接耳的聲音，對於F班這個眾所周知的“差生班”，班主任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過去了。

陸良七在座位上呆坐了整整半個小時，仰著腦袋什麼都沒聽進去，隻知道在班主任一聲“下課”後，班裏頭跟炸開鍋了似的一哄而散，大家都去吃飯了，徒留陸良七捂著腦袋磕桌子。

今晚就是迎新生晚會了，想起穿著秋褲在台上跟耍猴似的蹦躂她就哪裏還有心情吃飯！

有幾個收拾慢晚走的同學本著關愛同胞的心態打她的桌前過了一遍，一人撂下一句安慰的話也匆匆離開，欒婧走的最晚，問了她需不要幫忙帶飯，得到陸良七搖頭的否定答案猶豫了一會兒也離開了。

空蕩的教室裏隻剩陸良七依舊趴在桌上不想麵對現實，最後是肚子餓的咕咕叫的聲音讓她不得不從課桌上爬起來，去尋找食糧。

沒辦法，早上隻吃了半個草莓三明治，現在實在是有些餓了，既然精神已經受到了毀滅性打擊就不要再虐待自己的胃了，這麼多年，跟著爺爺跋山涉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還怕這區區的穿著秋褲做廣播體操？真正的勇士是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的！

可惜她是隻個女士……

往食堂才走一半，陸良七就哭喪著臉把腦袋按到了花壇旁邊的牆上，轉學第一天，啊……想想都好丟人呐！

這時候，一絲若有若無的飯香飄進了她的鼻子裏，牽動她敏感的神經看向香味源頭。

那是一個十分簡約的飯盒，一人分量的食物被分成了三等份，最右邊是撒著黑芝麻的白米飯，中間擺了些新鮮的水蘿卜，水紅色的蘿卜皮和米飯的白形成鮮明的視覺衝擊，但是仍不能蓋住旁邊主角的光芒。

那是一塊塊被炸得金黃的雞肉塊，不知道是雞胸肉還是雞腿肉做的，一個個圓滾滾十分飽滿，個個緊挨著被塞在空間不大的盒飯裏，把一邊的卷心菜玉米沙拉都擠到了角落。

主角的搶鏡技能滿分，成功吸引了陸良七的注意。

今天沒有風，中午熱得連樹上的蟬都懶得出聲，一個麵容精致的少年好整以暇地看著把腦袋挨在牆壁上的少女，她本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卻在突然之間側過頭來視線明亮地準確捕捉到他手上的盒飯，接著是一聲雖不響亮卻在這安靜的一角裏格外清晰的咽口水聲。

“咕嘟——”

“想吃麼？”

拿著盒飯的人突然站起，那個裝著滿滿炸雞塊的盒飯就從他交疊的腿上離開了。

透過樹葉的陽光形成一個個跳躍的光斑，落在拿著飯盒的那人身上宛如一個個跳動的音符，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了陸良七的心。

這個聲音！她死都不會忘記！所以即便過去了這麼久她依舊能在聽到的一瞬間馬上記起！

少年拿著盒飯一步步從樹影裏走出，正午的日頭毒辣辣地曬在他的頭頂，他隻是微眯了眼睛，陽光透過他額前的碎發打下一層陰影，把他精致的五官投得更加立體，黑色的發猶如發光一樣金閃閃的，差點閃瞎陸良七的眼。

果然是他！

裴顧沒有停留地走到陸良七麵前，對她的到來似乎並不吃驚，拿著盒飯的手抬起，香噴噴金燦燦的炸雞塊與陸良七僅餘咫尺之地。

陸良七強忍著自己想要撲上去的衝動，眼睛仍舊盯著雞塊沒舍得移開。

裴顧見狀繼續誘惑她，熟悉的臉蛋上是陸良七陌生的笑臉：“真的不吃嗎？學校食堂的飯一向很爛。”

裴顧說這話的時候又把飯盒往上抬了抬，本來若有若無的香氣突然間被放大，瞬間擊破了陸良七殘存的理智！她慫了，伸手了，向意圖不明的惡勢力低頭了！那個充滿誘惑力的飯盒卻在她即將碰到的時候被高高抬起，陸良七緊揪著飯盒的視線不自覺跟著上移，對上了一雙清亮的眼睛。

他的眼睛和記憶中一樣，深棕色的，像是蒙了層霧靄一樣把所有的情緒都籠罩在裏麵，讓人捉摸不透，但陸良七的第六感告訴她，來著不善。

果然……

“你黑了。”

“……”

她也是知道自己曬黑了的好麼！敢情這廝不是真心給飯，而是特意頂著大日頭過來跟自己炫耀他白的？什麼心理！

裴顧沒有忽略掉她聽到自己說這三個字時偏頭翻的一個白眼，但仍裝作沒看到的樣子往前貼近了她一步，飯盒剛剛好擱在了陸良七的腦袋頂，磁性的聲音再次落下：“也紅了。”

“嗯？”什麼意思？陸良七反射性地扶住了腦袋上的盒飯，不明白他話這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看看校園論壇吧，桃單一中創校至今有史以來第一個零鴨蛋，恭喜你，開學第一天就讓全校師生都認識了你，晚上加油，我看好你。”

不是吧？她的耳朵有沒有出問題？陸良七這時候也顧不上餓不餓的了，立刻把頭頂上扶著的盒飯拿下來塞回到裴顧的懷裏，二話沒說掏出手機，開始刷論壇！

論壇首頁是一個蓋了已經有200多樓的飄紅粗體加長題目——爆！校園年度最博眼球轉學生係列之零鴨蛋！亮瞎閱卷老師的鈦合金狗眼！

可不是跟裴顧說的一樣，黑了，也紅了，黑紅黑紅的！

“你的飯盒裏有沒有豆腐？我好想撞上去死一死……”

“如你所願。”

陸良七還沒從自己轉學就被全校師生認識了的噩耗裏回過神來，就被裴顧給抱住了，他抱的很緊，但也很快鬆開，但被抱住的同時陸良七腦袋裏想的第一件事不是他為什麼抱自己，而是在擔心那個被挪來挪去生命安全岌岌可危的盒飯！

看到裴顧退開後，盒飯還在他手裏完完整整的樣子，陸良七鬆了一口氣開始質問他：“你為什麼要抱我！”

裴顧：“給你送豆腐。”

陸良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