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不識君心側
落後起點
這是她第三次睜開眼看天空,她似乎覺得這次再睜開眼,就能看到家裏那藍中帶點旖旎粉色的天花板。事不過三,可是她這次睜開眼看見的,依然是那片蔚藍的天空,偶爾飛過的“不明物”讓她覺得更加絕望了。
她穿越了?好像是的,一覺醒來,她就不在床上了?手下觸碰到的泥土讓她知道她現在是躺在地上了。
她隻好認命地爬了起來,四周觀看。她以為會是一派春意盎然、鳥鳴嚶嚶的景象,卻不想是一大片的荒地,荒地上屍骨遍野,零星幾個衣衫襤褸的人緩慢地前進。
……
她一直篤信自己是天生的幸運兒,可是當她知道自己如一般的穿越女穿越了,但是別人不是穿越成公主,就是穿越成大戶人家的小姐,而她穿越成一個餓死的難民後,她覺得,上天真是抬愛她了。
她很悲劇地看著這個身體,得出結論,這個身體明顯發育不良,瞧一眼胸前微微凸起的部位,她也不知該用飛機場來形容,還是用後背長了個青春痘來形容。她有些苦澀地撇下眉,伸手摸了摸臉。好吧,她的心靈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想她在二十一世紀,雖不是傾國傾城,但也是國色天香,雖不是沉魚落雁,但也是閉月羞花。芳齡二十一歲的她,不僅是學校裏的校花,還是有名的封麵模特。這下好了,她引以為傲的花瓶生涯到此結束了,她張敏敏墮落成一個發育不良的粗糙難民了。
一路上,她很老實,乖乖地跟著人群前進,她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什麼朝代,也不知道這些難民去向何處,她隻知跟著那些人,走一步算一步。她想過自殺會不會回到自己原來的床上,但是她不是死過來的,而是睡過來的。她也想過睡回去,但是她怕她這一睡就脫離了人群,到時候,她可能更悲劇了。
也罷,跟著組織走,不會錯。
人生路漫漫,走一步,倒一步。張敏敏同學是深刻體會到了餓死現場的悲壯,所以她隻能屏住呼吸,死撐著自己翻騰的胃,跟著不倒人群蹣跚前進。
說也奇怪,她走了一天一夜,滴水未進,卻精神良好。她這身體明顯就是餓死的,可為何她這麼有活力呢?她總結出,因為她的靈魂是飽滿的,所以她那飽滿的靈魂阻絕了肉體的饑餓。
她不是唯心主義者,但是她卻是實實在在的自我滿足者。即使她不再是當年花見花開的萬人迷,但她還是樂觀的,因為她相信,是金子,總會發光。
穿越過來的第二天,在她行走了兩個時辰的時候,她看見了曙光。話說那天,當她提不起精神,開始萎靡的時候,前方組織突然高呼“到了,到了”,瞬間,她精神大振,也跟著歡呼“Yeah,終於到了”。至於到哪兒,為什麼來這裏,她從來沒考慮過,她的想法簡單,跟著組織走,不會錯。
可是她高興不到一會兒,就知道高興太早了。看著城門口嚴密的士兵,手上拿著矛槍,阻止組織前進,她也終於知道組織是要幹什麼了。
進入城市,直搗要飯……
頓時,張敏敏就垮下了臉。她不想當乞丐。
組織是強大的,頑強地抵抗士兵:“放我們進去”的口號煞是洪亮。張敏敏應著口號,悶悶地抖機靈,這樣進去可不是個辦法,好漢不吃眼前虧。她突然想起以前玩的PS遊戲中有城門梯的城門結構,抱著僥幸的心理繞到了後門,果真,有城梯。
不得不自誇下自己的機靈,她很驕傲地傻笑後,貓著身子往上攀。
她終於還是相信自己是幸運兒了,此時正是吃飯時刻,值班士兵都下了城牆,城牆上也就幾個懶散打著盹的士兵。張敏敏突然慶幸自己身體的發育不良了,因為她嬌小得不讓人輕易察覺。她很輕巧地從他們身後飄過,走到另一側的城梯,達成了組織人肉反抗到現在的還沒有達成的目的——進入城市。
對於她來說,要飯是打死她也幹不出來的事情。但是,人總是要吃飯的,第一天她可以將精神飽滿寄托於她的靈魂。但人是鐵飯是鋼,現在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可是她要靠什麼吃飯呢?以前她有姿色,可以利用,現在?還是算了,且不說這臉長的什麼樣子,光看這身材……還是另謀他法。
城市就是城市,人聲鼎沸,食物也是多,讓她“飛流直下三千尺”。以前她最討厭吃包子了,可現在她看見包子就感覺看見了人間極品一樣,可遇不可求。
她狠狠地跺著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注視著那雪白的包子。
“去,去,別攔我做生意。”包子老板像趕蒼蠅一樣趕她。她撇撇嘴,嘀咕著:“等老娘發達了,把你包子全買了。”
她無比無奈,低著頭看地上,總希望神能眷顧她,能讓她在地上撿個包子錢,讓她不再那麼餓……
“我就要這個。”語氣很倔強,還是個小男孩的聲音。
她好奇地往上一抬眼,就看見兩個小男孩正在搶著一根糖葫蘆。
幼稚……
她很不屑地看著那兩個小男孩,他們都用很倔強的眼神看著對方,一副搶不贏誓不罷休的樣子。
至於為了一根糖葫蘆爭成這樣?再看看旁邊有個女人,一臉無奈地說:“這裏還有一根,幹嗎非要那根啊?”
瞧,這就是沒事找事。
“我就要這根。”兩個男孩互不相讓地盯著對方說。
她現在在挨餓,眼前這兩個小孩卻在爭奪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
這下她可氣得不行,想她來到這裏,餓著肚子看這一出鬧劇,落寞成這樣,這還是她張敏敏?
“你們隻要這根?”張敏敏走了過去,很童真地說。
兩個男孩上下打量她一眼後,繼續大眼對小眼,道:“是。”
“也就是說,阿姨手上的那根糖葫蘆你們不要了?”
“我就要這根。”兩個男孩盯著被他們攥在手裏那根糖葫蘆。
“那阿姨的那根糖葫蘆給我行不?”
“隨便。”兩個男孩同時說。
她笑眯眯道:“謝謝。”然後她天真無邪地看著愣愣的阿姨。
那阿姨緩過神來,猶豫著把糖葫蘆給了張敏敏。
一接到糖葫蘆,張敏敏就吃了起來,津津有味的那種,還不忘很孩童地道:“好吃。”
她的吃相吸引了那兩個爭得麵紅耳赤的小男孩的目光,他們麵麵相覷,轉向那阿姨,問:“吳嫂……我要我的糖葫蘆。”
吳嫂呆了,張敏敏也不吃了。
“啥?”她吃驚地指著自己手上的糖葫蘆,“這個?”
“小乞丐,本少爺什麼時候說給你了?”右邊的男孩轉過身來,指著她道。
看著他的打扮,就是一副標準的小紈絝子弟的模樣,華麗的衣服,腰上掛著一個漂亮的紫羅香囊,還有一條別致的手巾,整個兒一個嬌貴十足的公子哥兒。
“你和他都說隨便。”她指著已經握著剛才被爭搶不停的糖葫蘆的另一個男孩。
那男孩嗤之以鼻:“那本就不是我的糖葫蘆,自然隨便。”說著,他還舔了下手裏的糖葫蘆。他的衣著較樸實。
衣衫華麗點的男孩冷哼:“你什麼都跟我搶。要不是每次叔叔叫我讓著你點,就憑你?哼。”他轉過臉看著張敏敏,“這根糖葫蘆就賞給你了。”然後他大搖大擺地轉身離去。
“少爺,少爺。”吳嫂一臉無奈,拉著還在舔糖葫蘆的男孩跟了上去。
“我還沒吃完。”
“少爺,別為難我了。”吳嫂一副可憐樣,惹得男孩扔下糖葫蘆,氣呼呼地甩開吳嫂的手,徑直向前走。
吳嫂一連歎息,跟了上去。
張敏敏看著兩個任性的孩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跟過去看看,反正沒什麼事。
當他們進入一府邸時,張敏敏大驚失色:果然是大戶人家——高大的門扉,匾上寫著剛勁的“謝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