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嗡嗡作響,可我卻清楚地聽到蕭安在說什麼,「如今,我便要將太子妃曾經所受屈辱一一償還於你。」
口中不斷有鮮血溢出,血珠滴滴墜落,活像開遍滿地的罌粟。
我早已無力反抗,隻得被動地承受著這些,不知暈了又醒來幾次,最終身體直直倒地,無論旁人如何喚我也不得清醒。
我聽到蕭安說了一聲無趣,遂帶著眾人離開。
我躺在地上,聽著窗外大雨瓢潑,眼淚不知何時流下,從小聲啜泣到最後抑製不住地放肆大哭,方才覺得那鑽心的痛少了些許。
嘴唇幹裂不已,我嚶嚀著討水,立時有人將我從地上半扶起身,將水杯抵在我唇邊。
我迫不及待地飲了一口,睜開眼卻瞧見舅母猙獰的臉。
她再無前幾日的諂媚討好,瞧見我醒來,立時將剩的半杯茶水潑在我臉上恨聲道,「本以為你真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不料還是那條賤命,真是委屈了我那幾日對著你做小伏低!」
她將台上早已熄滅的紅燭重新點燃,將我逼在牆角,把滾燙的燭油盡數滴在我的手臂上。
我痛地渾身戰栗,卻聽到舅母興奮地喃喃自語。
「太子和太子妃可是親口囑咐我,隻要你能學會規矩,怎麼教導你都行!」
她將燭台慢慢朝著我臉上移動,眼瞧著火焰離我越來越近,我驚懼不已,隻得奮力掙紮,終於摸到剛剛被擲在地上的茶杯。
我奮力一摔,茶杯瞬間便碎裂成數個碎片。
一枚碎片被我緊緊握於掌心。
我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將碎片狠狠地劃過舅母的脖頸。
一瞬間便有溫熱的血液流出。
舅母尖叫一聲,趕忙低頭查看,卻瞧見被我劃破的傷口並不太深。
她怒火中燒,撿起燭台想要故技重施,可我卻趁著她抬頭之際,將手中緊攥的白色粉末抹在她的傷口處。
她立時痛地尖叫一聲,將火燭按在我裸露的皮膚處泄憤。
我痛地不停喘息,卻仍笑著從喉間逼出言語,「剛剛我撒在你傷處的乃是毒粉,解藥的藥方隻有我一人知曉。若是不解此毒,三日後你必死無疑。」
舅母猙獰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手上的力道也逐漸鬆懈。
我趁機掙脫了她的束縛,循循善誘道,「隻要你把謝雲給我叫來,我便給你解藥。」
我一邊說著,一邊用血在破碎的布料上寫下藥材遞給舅母,「藥方上隻缺一味藥材,隻要謝雲能過來,我立刻就告訴你。」
舅母恨恨地盯了我許久,這才憤然轉身離去。
瞧著她的背景遠去多時,我方才卸下最後一口氣,趴在地上不停喘息。
不錯,我是在賭,剛剛我撒出去的並非是毒,而是偷偷扣下來的牆粉。
若是舅母不信,那我將毫無辦法。
索性我賭對了。
我等了許久,謝雲才緩緩而來。
她欣賞著我狼狽的模樣,施舍般開口問我尋她何事。
我但笑不語,隻將房門鎖住,隨後將屋內早已扯下的布帛盡數堆在門口。
謝雲臉色微變,對著我厲聲道,「沈顏,你若敢傷我,殿下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我輕輕搖頭,「我知道你與蕭安‘情深多年’,今日我就成全你們這段佳話。」
話音剛落,我便將手中燃燒許久的燭台扔於布帛之上。
刹那間烈焰雄起,火光衝天。
蕭安正巧就在這時趕到。
我瞧著謝雲因咽喉入肺而漲紅的臉歡快不已,張開口的瞬間卻滿是悲鳴。
「蕭安負我!謝雲害我!」
隔著門紙,我瞧見蕭安衝破旁人桎梏,不停地用身體撞擊門框,終於狼狽地跌入火海之中。
他四下搜尋,清楚地看到我與謝雲相隔甚遠。
我瞧見蕭安衝著我的方向抬了抬步,卻被謝雲的痛呼聲吸引。
抬眼瞧去,一個支柱自謝雲身旁倒塌,正巧砸在她的腿骨之處。
謝雲淚眼婆娑地呼救,「殿下,救我!」
蕭安雙拳緊握,瞧著我尚且處於安全地帶,似是下定決心般收回步伐,朝著謝雲的方向猛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