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常聽人說,做蛇夢,代表懷孕。
清明祭祖回家,我就做起了這樣的噩夢。
夢裏,我被一條黑白花紋的大蛇死死纏繞住,它腥臭的舌尖時不時鑽入我的鼻孔,耳洞內。
我的身上被擠壓掉出來一窩軟趴趴的小蛇,一落地,便作四散。
它們嘶嘶嘶的朝我靠近,一點點將我吞入腹中,就連碎骨都沒能逃脫被啃食的命運。
最終,我隻留下一顆頭蓋骨。
大蛇興奮的伸出舌頭,舔上了我空曠的眼眶,接著,我便醒了過來。
我的手下意識摸了摸肚子,凸起的感覺格外明顯。
幾乎是瞬間,我淚流滿麵。
我看著眼前的男人,懇求道∶“帶我去醫院,快,我要去婦產科檢查。”
陳軒神色慌張了一瞬,但見我宛如失了神一般,也不敢耽擱,連忙驅車趕往最近的醫院。
可惜今晚恰逢幾個孕婦生產,我也不是什麼緊急情況,隻能幹等著。
期間,陳軒一直想勸我回去,都被我無視。
“59號病人,楊雪晴請到1號就診室就診。”
我愣愣的走了進去,身後,陳軒眼神晦暗不明。
一套檢查下來,我果然懷孕了,多胞胎,已經懷了三個多月。
我拿著檢查報告,氣憤不已,找到陳軒質問∶“當初說好的當丁克夫妻,你為什麼要紮破計生用品?”
2、
陳軒抿唇起身,小心護著我的肚子:“老婆別生氣,醫生說過,戴了也可能有遺漏。”
他分明帶著得逞的笑意,卻還在辯解。
我轉身要聯係人流,被他死死抱住。
他祈求道:“老婆,說不定是老祖宗顯靈。剛祭祖回來你就查出有身孕,這是老祖宗的意思,打胎會遭怪罪的!”
陳軒的話讓我糾結,畢竟我倆房事頻繁,近兩個月卻因為出差完美規避風險。
或許真是天意。
可我早就決定丁克,非常抗拒當媽媽。
我說:“陳軒,我不想生孩子,明天我們去祖墳和老祖宗們說說,他們應該不會強人所難。”
陳軒眼底閃過不悅:“老婆,別任性了!我已經二十八歲,你不生兒子,難道想要我老陳家絕後嗎?”
“你為什麼總是那麼自私,隻顧著自己享受,能不能為我考慮考慮,我媽盼孫子盼的頭發都白了,我爸更是被你氣死,你卻還想著打掉這個孩子。”
“楊雨晴,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我知道陳軒一直想要孩子,現在口不擇言,能體諒。
隻能試圖安慰:“你知道的,我有一個不幸的童年,我不想讓我的孩子,步入我的後塵。”
由於原生家庭,我很抗拒婚姻。
如果不是陳軒救了我的命,我或許會選擇孤獨終老。
“又來這一套,楊雨晴,你有完沒完啊,你都多大人了怎麼還那麼矯情,不就是小時候挨了幾次打嗎,又沒死,這麼怕做什麼?”
“我又不是你那賭鬼爸,我肯定會好好對我們的寶寶。”
陳軒情緒有些崩潰,說出口的話格外傷人。
我有些難堪,落下淚來:“陳軒,如果孩子是你生命的必需品,那麼或許,我們可以離婚,你找一個願意的女人給你生孩子。”
陳軒猛地抓頭發,最終歎了口氣。
“拿你沒辦法,要打孩子可以,先把身體養好,我回去買點藥材,給你補補,補好了再打。”
3、
我點點頭,破涕為笑。
從醫院回來後,陳軒給我連著熬了一星期的湯藥,整個屋子都是一股濃鬱的藥味。
鄰居過來敲門:“你們家什麼東西爛掉了,臭死人了,能不能丟掉。”
我有鼻炎,想著可能是有些人不喜歡這股味道,連忙解釋:“好,我們以後不開窗戶,買淨化器。”
鄰居這才罵罵咧咧的走了。
這幾天我的肚子像吹了氣的皮球,眼看著大了不少。
我連忙拉住陳軒:“現在就去打了吧,再晚我的肚皮就要被撐破了!”
陳軒低下頭,眼裏閃過一抹狠厲。
電梯突然停電,他扶著我走樓梯,突然一個趔趄,兩人一起倒了下去。
“啊啊啊啊!”
幾十個台階,讓我身下流出好大一攤血跡,意識消散前,我好像聽到有人在說:“活該,讓你不知好歹。”
再次醒來,陳軒告訴我:“孩子還在,他們很堅強,你真的要打掉他們嗎?”
我肯定的點點頭:“要。”
看著他受傷的神色,我把心裏的顧慮說了出來:“我倆每月到手一萬五,房貸八千,車費兩千,其它雜費兩千,剩下三千勉強夠我倆活,我倆存款不過五萬,拿什麼養孩子?”
陳軒倔強反駁:
“這不就多雙筷子的事情,你想那麼複雜做什麼,孩子喝母乳,撿其它小孩不穿的衣服,紙尿褲這些能花多少錢,我爸媽以前工資才六千,不照樣養活了我兄妹三個,你就是不想吃苦!”
我努力按耐住內心的不爽,繼續安慰:“陳軒,我知道你很想當一個爸爸,但你憑什麼讓孩子生下來就跟著你吃苦,這對他不公平。”
見我態度強硬。
陳軒點點頭,用力的錘了下床沿:“我明天給你聯係人流。”
看著他的背影,我有些愧疚。
這段時間我休了長假,陳軒也沒少跟著我奔波勞碌,公司家裏兩邊跑,人都好累瘦了。
但這不能阻止我打掉孩子。
隔天一大早,我被第一個推進手術室。
手術結束,麻藥勁還在,我聽到醫生小聲討論:“孕囊太滑根本吸不到,這怎麼和孕婦交代,她懷的可是多胞胎,更好操作才對,我經手的人流手術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台了,太邪門了,讓她去別的醫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