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十次了......大夫，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夫人，這秦小公爺也太狠心了，竟讓夫人懷胎十次，流產十次，這身子骨早毀了，日後怕是再難有孕了。”

李婉清痛苦質問夫君，他卻冷笑著說，這是她應得的報應。

她的家人，明知秦誌遠對她下毒，卻始終冷眼旁觀。

他們甚至將妹妹的孩子視若珍寶，欲將那孩子養大後繼承家業。

她絕望至極，投湖自盡。

再次醒來，她回到了這一切悲劇開始之前。

這一世，她絕不會再重蹈覆轍。她要所有人付出代價！。

1

“你說你要走？！”

父母愕然地看著一臉平靜地說要離開的李婉清。

他們眼中滿是驚愕。畢竟今天才是她正式回到李家的第一天。

但他們卻不知道，如今的她已是死過一次的人。

“女兒已計劃好去往邊塞的行程，隻是文牒還需幾日......”

“你就是見不得你妹妹也待在家裏？！”

還沒等她的話說完，滿臉不耐的父親就打斷了她的話。

在他們看來，她是因為不滿妹妹李婉心雖非李家親生，卻還待在李家，所以才要賭氣離開。

察覺到自己剛剛的語氣過於嚴厲，母親又緩了緩神色開口：

“婉清，你應該知道的，你妹妹就算不是我們的親生骨肉，可畢竟在李家待了這麼多年，你就不能多包容一下嗎？”

她的話句句都是對妹妹李婉心的偏袒。

上輩子也是這樣，明明是李婉心處處找她的茬，父母卻總是有意無意地 袒護著她。

直到她被李婉心拿匕首狠狠捅了一刀，差一點傷到要害後，父母才強行要求李婉心搬離了李家別院，去另外特地給她安置的豪華宅院裏反省。

說是讓她反省，可實際上不過是在她麵前意思意思罷了，隻是希望她不要繼續糾纏。

可卻沒有想到李婉心卻會去喝酒買醉，意外身亡。

從那之後她就成了家裏的千古罪人。

認為她是害死李婉心的主要原因，不僅再沒有對她露出過一個笑臉，還逼著她每年的忌日去李婉心的墓前下跪懺悔。

後麵更是冷漠縱容著夫君對她的殘害和折磨，直到她身體和心靈都已經油盡燈枯，毅然絕望的投河。

“那既然這樣，才更應該我走，李婉心留下。”

她懶得再聽父母表麵勸和，實際上偏心的說辭。

現在這個時候，李婉心還沒有被趕走，也自然好好地活在世上。

既然這樣，她退出就是了。

反正他們才是一家人不是嗎？

2

她自嘲一笑，隨後不再開口，轉身回房開始收拾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

但等她提著包袱下樓時，卻看見夫君，也就是秦家大公子秦致遠正坐在廳堂裏。

可他現在明明應該還在外地遊曆。

“婉清，以後跟致遠成親了可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氣了，懂事一點知道嗎！”

看見她提著包袱下樓，母親的臉色陡然變得不好看。

但更加難看的，是秦致遠的臉。

他在看見她的一刹那就瞳孔緊縮，猛然站起身後伸出手就重重地打了她一巴掌，指甲劃過她的臉，帶起麻木的刺痛感。

“你竟然還有臉回李家，你就這麼厚顏無恥嗎？！”

他難以置信地大喊，看見她就像是看見了此生最痛恨的仇敵一般。

他打的很重，而她也沒有躲。

早在前世她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舉動了。

而她也無比確信，夫君秦致遠也跟她一樣，帶著記憶回來了。

父母對秦致遠的舉動大吃一驚，本想阻攔，但他接下來的話立刻就讓他們呆立在了原地。

“你害死了婉心還不夠，現在還要繼續賴在李家，難道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了你嗎？！”

他的雙眼通紅，整個人都狀若瘋魔。

上輩子，他每次喝醉後或者想起李婉心的時候都是這個樣子。

對她質問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要活在這個世上。

然後對她就是非打即罵的折磨，甚至是不惜讓她去上了冰冷的床榻九十九次。

讓她每每滿懷期待的想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可他早就已經和妹妹有了外子。

“婉清，這是真的嗎？你以後真的會害死婉心？讓她死於非命？！”

父母震驚又憤怒地看著她。

“難道你們對我就連一點點的信任都沒有是嗎？”

看著他們的目光，明明早就知道有準備他們不愛她，可心底還是在泛起微微的疼痛。

她從來都沒有想害死李婉心的想法。

可卻因為李婉心的死，被有罪地釘死在恥辱柱上了一輩子。

察覺到她有些哽咽的語氣，父母的眼神也開始閃爍起來。

但下一刻，一個人影就站在回廊處開了口：

“是真的，姐姐真的害死過我！”

3

“婉心！”

秦致遠看見人的一刹那，就立刻失而複得地抱住了她。

隨後二人便旁若無人地瘋狂又纏綿地親吻，絲毫沒有顧及她這個名正言順的未婚妻還在一邊。

“致遠哥哥，什麼孩子？我不明白。”

“我隻是最近總愛做些奇怪的夢，夢裏姐姐嫉妒我擁有你的愛，所以不僅非要逼我離開你，離開爹娘，還買通了人在我的酒裏下了藥，讓我出了意外而死。”

“這樣她就能擁有家裏的財產，還有你。”

她眉目憂鬱溫和，但說出的話字字句句都像是能置她於死地的最佳證據。

“你這個孽女！”

李婉心話音落下的下一秒，父親的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臉上。

清脆的響聲過後，她連唇齒之間都是苦澀的血腥味道。

“你妹妹礙著你什麼了，你要這麼對她！要不是我們把你接回來給你榮華富貴，你現在都還在尼姑庵裏做雜役！你這個不懂感恩的白眼狼！”

母親痛恨無比地對她大罵。

絲毫沒有想起，她才是他們流落在外十幾年的親生女兒。

“我知道姐姐不喜歡我，厭惡我占據了她的身份這麼多年，但我從來沒有想過當什麼李家大小姐，我隻是想跟致遠哥哥在一起，能夠偶爾回來承歡爹娘膝下而已。”

“要是姐姐還是容不下我，我離開就是了。”

李婉心失落地說完就要轉身離開，卻被秦致遠拉住手腕：

“你別這麼說，該走的人從來都不是你！我以秦家未來家主的身份開口，若跟我秦家聯姻的不是李婉心，那以後李家就別想再從秦家拿走一分錢！”

秦致遠說得斬釘截鐵。

帶著記憶回來的他對於失而複得的李婉心，隻恨不得將一切都捧到她麵前。

但她卻想起他們新婚的時候。

那時他對她說過，他們的結合是因為他愛她。

以後他們還會有好幾個可愛又懂事的孩子，一個姓秦一個姓李。

隻是他還需要打理家業，不能隨便讓她有孕，以免還要照顧她分散精力。

所以為了他，她願意逼自己融入她從來不喜歡的應酬。

願意一遍遍地因為他的反複無常去做傷害自己身體的事情。

猶如掉進溫柔蜜糖裏的枯蝶，翅膀被束縛，最後隻能無力地沉淪。

4

“李婉清，還不快滾過來跟婉心道歉認錯！要是你真心悔過，發誓以後不再針對她，我們還可以讓你留下來。”

“隻不過你不能再住在家了，以後你就搬出去住。”

父母就像網開一麵似的開口。

而她卻聽得可笑。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做錯任何事，卻要去跟陷害她的李婉心道歉。

“我沒錯！”

她一字一句地回答。

似乎是被她的話氣到，父母也再沒了耐心，發狠似的開口：

“你既然要走，那就把所有李家的東西都統統留下，你身上的衣服不也是用李家的銀子買的？給我脫下來！”

她自嘲地勾起嘴角。

隨後不發一言地開始脫衣服。

深冬的天，大門都還敞開著。

呼呼的冷風吹過來，帶起一陣戰栗。

很快她赤裸的肌膚就被凍得青紫，可卻不及她心裏半點的痛楚。

她脫的隻剩貼身衣物，將衣服往地上一丟就要轉身離開。

“姐姐包袱裏裝的是什麼啊？！”

李婉心狀若無意地提醒，卻讓正在氣頭上的父母也想起了什麼似的。

“把包袱也打開，你不能帶走李家的任何東西。”

“既然不想給我們當女兒，不想當李家的小姐，那就給我滾回去當你一無所有的野丫頭去！”

他們一聲令下，旁邊的仆人就立刻搶過她手裏的包袱。

或許是看出了她的失勢，他們的動作很粗魯。

包袱被暴力打開，一些陳舊衣物被甩的到處都是。

其中更是有兩張被她保存很好的畫掉了出來。

一張是她和秦致遠訂婚時的全家福。

還有一張是尼姑庵裏一手撫養她長大的靜慈師太的畫像。

這是唯一對她好過的人，而這也是靜慈師太留在世上最後的一張畫像。

但還來不及她有任何反應。

李婉心就眼疾手快地一腳踩了上去。

精致的繡花鞋重重地踩上脆弱的畫像，發出輕微的“哢嚓”聲。

“不要！不要！”

她一把撲了過去，想從李婉心的腳下搶出畫像，卻被李婉心順勢一同踩住了手指。

尖銳的石子碾入她的指尖，鮮血直流，可她顧不了這麼多。

她收回被紮得千瘡百孔的手，起身將李婉心重重一推。

這才如願地拿回了李婉心腳下的畫像。

但畫像已經被踩得皺皺巴巴，還沾了不少臟兮兮的灰塵。

看見她推李婉心，讓她踉蹌了好幾步，父親隨即怒吼出聲：

“孽女，你還敢推婉心？！你明明知道她從小身體就不好！”

“給我滾！滾！從此以後我們和你斷絕關係，就當我李家從來就沒有養過你這樣的混賬！”

他們對李婉心的安危記掛於心，卻沒有看見她的手同樣的鮮血淋漓。

隻有一邊的秦致遠看見了她手上的傷，不禁眉頭一皺。

不僅如此，她甚至隻是撿起了靜慈師太的畫像仔細擦拭著，再沒有看過同樣掉落在地上她和秦致遠的訂婚畫像一眼。

將沒了畫框的畫像仔細收好，她最後一次看了一眼上輩子她全心全意愛著的家人和愛人。

“李家沒有養過我，養過我的是你們嫌棄無比的尼姑庵，既然你們舍不得李婉心，那就當我從來都沒有回來過。”

“從此，山高水遠，相見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