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攝影師,我從未想過會在自己的鏡頭下,記錄下女友和別人的訂婚儀式。
那天,我替生病的同事去拍一場豪門訂婚宴。
直到我看到邀請函上的名字,才發現準新娘竟然是我交往三年的女友。
我強忍著手的顫抖,一幀一幀記錄下她對著另一個男人甜蜜的笑容。
她看都沒看我一眼,仿佛我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布景。
儀式結束後,她輕描淡寫地對我說:
不過是幫朋友一個忙,連婚戒都沒戴,你在意什麼?
等下我讓你拍我的單人裸體寫真,就當是給你的補償。
可當我調整好相機時,她卻冷冷地看著我:
算了,一個打工的攝影師,能拍出什麼好的藝術照片?
相機從手中滑落,鏡頭碎了一地。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了一切。
1.
這攝影師怎麼總是圍著新娘轉?新郎都快成背景板了。
可不是嘛,他那眼神,嘖嘖,明顯不對勁,該不會對人家新娘有意思吧?
周圍賓客的竊竊私語像無數把刀,一下下剜在我心上。
我下意識看向蘇晚,想從她眼中找到一絲解釋。
可她卻偏過頭,跟程家大少程岩耳語。
這家工作室太差勁了,早知道就該找星級酒店配套的攝影團隊。
晚晚別生氣,訂婚照我們重新補拍,找最好的團隊。
補拍?
可就在一個月前,她還拉著我去海邊蹲了一整天,隻為等日落時分的那抹餘暉。
她說,想讓我用鏡頭記錄下她最美的樣子。
程岩摟著她的腰在布景前擺pose,我強迫自己按下快門。
取景框裏,他們相視而笑,舉止親密。
可在我的記憶裏,蘇晚連讓我牽手都會臉紅,說要避嫌。
我的手在微微發抖,幾乎握不住相機。
勉強完成最後的合影,我轉身就要離開。
蘇晚卻追了上來,一把拽住我的衣角。
你這是什麼態度?就因為我說了你幾句,就不專業了?
你不能替我想想嗎?我這不是在幫程家一個忙?萬一他們起疑心怎麼辦?
我站在原地,腦海裏閃過無數畫麵。
為了給她買最新款的單反,我接了三個月的夜場。
怕她工作壓力大,每天變著花樣給她拍美食照。
她總說自己上鏡不好看,可每次收到照片又會甜甜地叫我 親愛的攝影師 。
而現在,她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叫別人 親愛的未婚夫 。
我甩開她的手,冷笑一聲:
幫忙?怕不是早就勾搭上了吧。
她臉色一變,聲音立刻柔弱下來:
你怎麼能這樣想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見我轉身要走,她的語氣陡然轉冷:
你這是在質疑我的人品?我在你眼裏就是這種人?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引來四周側目。
慌亂中,她抓起手邊的香檳,朝我潑來。
冰涼的液體浸透我的襯衫,也浸透了我的心。
她的聲音尖利刺耳:
這個攝影師一直對我動手動腳,還偷拍我!
賓客們的議論聲瞬間如潮水般湧來。
我說他怎麼總對著新娘拍,原來是這種人!
嗬,不過是個打工的,也敢覬覦程家的媳婦?
該不會是蘇小姐的什麼相好吧?這種人也配?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躲在程岩懷裏抽泣的蘇晚,胸口翻湧著怒火。
還沒等我說什麼,程岩已經揮拳打來。
我重重摔在地上,相機摔得粉碎。
拳腳雨點般落下,我蜷縮著,感受到嘴裏泛起腥甜。
隱約聽見蘇晚的驚呼:
天啊,住手!他流血了!
快叫人來處理一下!
等人群散開,我勉強睜開腫脹的眼睛。
隻見蘇晚正心疼地給程岩擦拭發紅的指節。
你怎麼這麼衝動,傷到手怎麼辦?
我吐出一口血,染紅了價值不菲的相機包。
而蘇晚看都沒看我一眼,隻是冷冷地吩咐保安:
把他送去醫院,別在這裏影響我們的好日子。
2.
我躺在病床上,蘇晚捧著一束花走進來,輕輕放在床頭。
抬手的動作優雅,仿佛這不是醫院,而是她最愛的時尚大片現場。
別這麼倔強,我知道你在生氣,但這次真的是特殊情況。程家老爺子心臟不好,醫生說隨時可能......
她聲音哽咽,眼眶泛紅。
我閉著眼,沒有回應。
三年前她還在藝術學院讀書,為了接近程岩,天天蹲在他常去的咖啡館。
可程岩看都不看她一眼,甚至讓保鏢把她轟出去。
直到那次,程家的人找人羞辱她,說她不配高攀程家。
是我及時趕到,用相機記錄下那些人的惡行,才讓她免受其害。
從那以後,她說再也不想見到程家的人。
這些年,我用鏡頭記錄她的每一個瞬間,陪她從默默無聞變成小有名氣的模特。
可到頭來,還是敵不過程岩的一個眼神。
見我始終不說話,蘇晚臉上閃過一絲不耐。
林墨,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好心來看你,你裝什麼清高?
這花你愛要不要!
她轉身離開,高跟鞋的聲音清脆刺耳。
沒過多久,她的社交賬號就更新了動態。
視頻裏,程岩坐在沙發上看文件,她跪坐在地毯上,擺弄著新買的相機。
親愛的,你教我拍照好不好?
她撒嬌的語氣我再熟悉不過。
程岩頭也不抬: 不會就別碰,弄壞了多少錢你知道嗎?
知道啦~那你教我嘛......
視頻到這裏結束。
評論裏都在誇她們甜蜜。
可我隻覺得諷刺。
當初教她攝影時,她連相機都不敢碰,說怕弄壞了賠不起。
我手把手教了一個月,她才敢自己嘗試。
如今她倒是坦然自若地玩著價值百萬的器材。
可對於我住院的事,她連一句關心都欠奉。
護士說要聯係家屬,我報了蘇晚的號碼。
可電話打了一遍又一遍,始終無人接聽。
我苦笑著讓護士別打了。
她的社交賬號剛剛又更新了:
【謝謝岩哥送的工作室,以後要好好學攝影呢!】
配圖是一間裝修奢華的工作室。
我想起她曾說過最討厭冷色調的裝修,覺得沒有溫度。
可現在,她卻在一片冷調的空間裏笑得燦爛。
我獨自辦理了出院手續。
夜裏,手機震個不停。
是蘇晚打來的電話,一個接一個。
我把她拉黑,卻聽見門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3.
你打算折騰到什麼時候?
蘇晚推門而入,手裏的相機重重砸在我身上。
那是我送她的第一台相機,當時她愛不釋手,說要用它記錄我們的每一刻。
如今卻像扔垃圾一樣砸過來。
蘇晚,既然這麼喜歡程岩,我成全你們就是。
她的動作一頓,眼神卻瞬間冰冷。
林墨你是不是傻了?我都說了隻是裝裝樣子,你非要鑽牛角尖?
讓你配合拍幾張訂婚照你都做不到,現在倒怪起我來了?
我低頭苦笑。
配合?
一個月前,我第十八次準備求婚,她又找借口推掉。
每次拍婚紗照,她總能挑出各種毛病。
這個場景光線不夠唯美。
那個構圖缺少詩意。
這天的天氣不適合拍照。
......
她總說,我拍得不夠完美。
我注意到她無名指上的鑽戒閃著刺眼的光。
訂婚儀式上她明明答應過會摘下來。
見我沉默,她的臉色更加陰沉。
我說過多少遍了,我和程岩什麼都沒有,你為什麼總是不信?
不就是一場訂婚照嗎?等我們結婚時再補拍就是了。
那到時候讓程岩來當攝影師如何?
她語塞,臉色瞬間冷若冰霜。
這時程岩的電話打來,她的聲音立刻溫柔似水。
她翻出一件名貴的風衣披上,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真是腦子進水才來看你!
你就在這自怨自艾吧,看誰還會管你!
可她離開一小時後,社交賬號就更新了:
【岩哥的手還在疼,心疼死我了,多希望能替他疼啊(哭)】
我躺在病床上輾轉反側,又看到她發了新動態:
【和岩哥去極限飛行,好刺激!】
配圖是她穿著清涼的飛行服,站在私人飛機前。
我死死攥住手機。
記得蘇晚最怕高,連坐電梯都會緊緊抓著我的手。
自從那次被程家人羞辱後,她更是變得膽小謹慎。
就連去三樓的工作室拍照,都要我陪著坐電梯。
如今卻能穿著單薄的衣服,去玩極限運動。
我喜歡冒險刺激,可為了照顧她的情緒,這些年都不曾提起。
看來,程岩才是更適合她的人吧。
4.
我去工作室辦理離職,主管說我被客戶投訴了。
不僅要賠償訂婚儀式的損失,還被圈內封殺。
他歎著氣勸我,說我要是願意道個歉,或許還有轉圜餘地。
我撥通蘇晚的電話。
那邊傳來香檳碰杯的聲音,還有人在談笑。
她的聲音冷淡疏離: 賠償金你直接打過來,難道不是你毀了我的訂婚儀式嗎?先掛了。
我請主管幫我緩幾天。
這筆錢...不找家裏幫忙,我一時半會還真拿不出。
我看著通訊錄裏父親的號碼,最終還是沒按下去。
當初為了攝影夢和他鬧翻,這些年他大概也不想見我吧。
路過一家影樓時,我停下了腳步。
櫥窗裏的照片讓我駐足。
是蘇晚和程岩的訂婚照。
我問店員,他說是一個月前拍的。
就是她拒絕我求婚的那天。
這位先生氣質不錯,要不要來我們這裏試鏡?可以當模特的。
算了,馬上就分手了。
回到家,發現桌上放著一台相機。
下麵壓著張紙條。
【送你的新相機,記得用它拍出好作品哦~】
她一向討厭麻煩,送禮物都是直接網購。
如果是從前的我,一定會感動得熱淚盈眶。
但我打開社交平台,就看到她的新動態。
【今天跟攝影大師學習構圖,要給岩哥拍最完美的寫真~】
【順便買了台入門相機,送給工作室的實習生練手~】
早上她還發了一條。
【給岩哥定製的徠卡到了,獨一無二的鏡頭,配得上最好的你~】
我想起去年央求她幫我換個新鏡頭。
她說我的老鏡頭夠用,要我節約開支。
最後給我買了個二手的鏡頭蓋。
還理直氣壯地說: 攝影重要的是眼光,不是器材。
當時我還感動得抱著她轉圈。
現在想來,我的感動多麼可笑。
收拾東西時,我發現書房少了些什麼。
那是我們一起拍的第一本相冊不見了。
雖然技術生澀,構圖也很業餘。
但我一直當作珍寶,每年都要翻看幾次。
蘇晚說要扔掉,我都沒同意。
翻開她的社交動態,赫然看到——
【整理出一堆老照片,正好給工作室做複古風展示~】
相冊被拆散,照片被裱在畫框裏。
背景裏還放著一隻金毛,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那種。
我一直想養狗,但蘇晚說過敏。
就連拍寵物寫真,她都要我隔著玻璃拍。
現在倒是能和狗親密合影了。
照片一角還露出程岩的攝影包。
那個包的款式讓我心裏一沉。
這是我母親臨終前給我縫製的,獨一無二的手工相機包。
我一直珍藏,說要留給將來的孩子。
可現在,它卻掛在程岩肩上!
我打電話質問蘇晚,她始終不接。
最後是程岩接起來,語氣倨傲地報了個地址。
臨尾又說了句挑釁又得意的話。
她現在和我在床上做運動呢,沒空,搭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