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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五年愛情長跑,未婚妻卻讓我推掉了三十次結婚登記的預約。

畫展開幕前的那晚,她用畫刀剜去我的右眼,就因為他說我的色彩天賦搶了他的風頭,害他與國際大展失之交臂。

撕裂般的劇痛讓我蜷縮在地,而她卻依偎在他身旁,目光冷若寒霜。

收起你的表演吧,左眼不是還在嗎?何必如此大動幹戈。

你不過缺了一隻眼睛,可他丟掉的是畢生追求的藝術巔峰!

這就當還了他的恩情!

每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箭,將我的靈魂射得千瘡百孔。

可她早已忘記,我的雙眸曾為藝術而生。

民政局的預約取消吧。

她溫存地替他拭去眼角的淚水。

不怪他,隻是你現在這樣,照相也不合格。

按住汨汨流血的眼窩,我終於看透這場鬧劇。

此生再無瓜葛。

1.

明天民政局的預約取消吧......

眼眶傳來的劇痛和失血讓我的聲音虛弱不堪。

莫清雅和昭言的目光卻在此刻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她眼中的輕蔑更甚幾分。

又在玩欲擒故縱?林墨,你這套把戲未免太老套了。

這場國際藝術展不僅關乎昭言的前程,更是我追逐多年的夢想,還有恩師臨終前的囑托。

此刻送醫越快,搶救視力的希望就越大。

胸口發悶,我已無力與她爭辯,踉蹌著想去尋找掉落的鏡片碎屑。

就在我快要碰到碎片的瞬間,昭言突然湊近,狀似關切地拉住我的手腕。

那些沾著血跡的鏡片,恰好被他的皮鞋碾得粉碎。

他裝出一副歉疚的表情,晃了晃那隻偽裝受傷的手掌, 林墨,我明白你不是有意剽竊我的創意。 他展示著手心, 你看,不過是些誤會,現在都沒事了。

說這話時,昭言故意扭動腳尖,將那些玻璃碎片碾得更細。

要是因為我讓你們產生隔閡,那我真是罪該萬死。

話音剛落,他擠出幾滴虛假的淚水。

我早已看穿他的表演,但此刻已經無暇顧及。

我伸手想推開他的腳,卻還未觸及,他就誇張地向後倒去。

昭言!

莫清雅立即撲上前扶住他,轉頭衝我怒吼。

林墨你怎麼能這樣?昭言好心安慰你,你竟然動手打他?

空氣凝固了一般,我難以置信地望著她。

此刻眼睛的疼痛,竟比不上心口的萬分之一。

清雅,不關林墨的事,是我自己重心不穩。

昭言這副善解人意的模樣,惹得莫清雅心疼不已。

現在這種時候你還替他說話,要不是我在,他指不定還要怎麼欺負你。

昭言咬著唇看她, 那以後我就不離開你半步,好不好?

莫清雅憐愛地揉著他的發,將他擁入懷中。

好。

視野越來越模糊,但我依然捕捉到昭言眼底那抹得逞的笑意。

強撐著最後一絲意識,我摸索著想撿起地上的碎片。

莫清雅回過頭,高跟鞋狠狠踩住我的手背,聲音冷得像冰。

還不向昭言認錯?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語氣不容置疑。

見我毫無反應,她腳下的力道愈發狠厲,痛楚順著手臂蔓延至全身。

我讓你道歉!

算了清雅,這些都不重要,先送林墨去醫院吧。

他這樣下去,以後可能會影響創作。

莫清雅不屑地冷笑, 一個大男人,不就受點傷,能有什麼大不了。

意識漸漸渙散,最後映入眼簾的,是那個曾許諾永遠陪伴的女人,依偎在另一個男人懷裏說:

我人生中的繪畫大師,有昭言一個足以,至於你,哼,沒什麼事,就麻溜的滾吧。

多看你一眼,我都覺汙染了我的眼睛。

2.

我在朦朧中回溯往事。

畫室裏,莫清雅握著我的手,細細描摹我掌心的紋路。陽光透過玻璃窗灑落,為她的側臉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

你的手生來就該執筆作畫。 她輕聲說, 答應我,以後隻為我一個人作畫好不好?

記憶戛然而止。

睜眼時,消毒水的氣味撲麵而來。病房裏,窗簾被風掀起一角,暮色正悄然降臨。

右眼傳來陣陣刺痛,我下意識想要抬手觸碰,卻被護士及時製止。

別碰傷口。 她叮囑道, 雖然做了緊急處理,但能否保住視力還得看後續恢複。

胸口一陣發悶,我攥緊了床單。

醒了? 莫清雅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她端著一碗粥,神色如常地走到床前, 趁熱喝了吧。

我凝視著她的臉,試圖從那張精心妝扮的麵容上找尋一絲愧疚。

你就沒什麼要解釋的嗎?

她攪動著瓷碗裏的粥,語氣輕描淡寫: 解釋什麼?不過是一場意外罷了。

意外? 我冷笑一聲, 你明知道我要參加國際藝術展!

莫清雅的手頓了頓,眼神終於有了波動: 你以為就你要參展嗎?昭言為這次機會付出了多少,你心裏沒數?

所以你就用畫刀... 我的聲音哽住了。

你自己不也做過更過分的事? 她放下瓷碗,眼神漸冷, 上次畫展前夕,昭言的參展作品莫名其妙就被損毀了,你以為我不知道是誰做的?

我愣住了: 你竟然認為是我......

不是你還能有誰?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你總是這樣,明明做了事卻不敢承認。現在裝什麼可憐?

淚水在完好的左眼中打轉,我卻倔強地不讓它落下。

她見狀,神色稍緩: 好了,這次的事就這樣過去吧。反正你右眼還在,大不了以後......

滾。 我輕聲說。

她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會說出這個字。

我讓你滾! 我幾乎是嘶吼著說出這句話。

她的臉瞬間扭曲,一把掀翻床頭櫃上的粥碗: 你算什麼東西?要不是看在你有點天賦的份上,昭言怎麼會願意指導你?

摔門聲響起的那一刻,床頭相框裏的合照應聲墜地。

玻璃碎片中,我們相擁而笑的模樣支離破碎。

3.

那場衝突後,莫清雅整整一周都杳無音信。但她的動態,卻透過昭言的社交媒體清晰可見。

她陪昭言去了新開的當代藝術館,為他舉辦了一場私人展。照片裏,她替他調整畫作的位置,兩人在純白的展廳中相視而笑。

評論區裏,圈內人紛紛讚歎這對璧人才貌相當。

莫清雅始終不作回應,昭言卻在每條評論下都不忘艾特我。

【林墨,清雅隻是在幫我籌備展覽,別多想。她最愛的還是你的畫作。】

可當晚,他們就在美術館的露台上相擁。月光下,莫清雅將自己的畫筆別在昭言的衣袋,那支曾經她說過永遠隻借給我一個人的定製銀筆。

配文很簡單:【願以此筆,繪你此生】

這條動態在十分鐘後就消失了。

若是從前的我,定會歇斯底裏地質問她每一個細節。但此刻,我隻覺得眼眶的傷口隱隱作痛。

手機震動打斷了我的思緒。

【林先生您好,這是第三十一次延期婚禮了。展廳已按您的要求重新布置,需要來確認最終效果嗎?】

記得第一次籌備婚禮時,我親手為她繪製了整個展廳的效果圖。那時我總安慰自己,隻要最後娶到的人是她就好。

一次次的延期,一次次的重新設計,直到第三十次。

但這一次,我累了。

正當我準備回複,莫清雅推門而入。

看見我獨自坐在畫室,她輕輕從背後環住我的肩膀。若有若無的油彩氣息縈繞鼻尖,那是昭言常用的進口顏料的味道。

對不起,這些天太忙了。眼睛恢複得怎麼樣?

我沉默地別過臉,她卻執意捧住我的臉,輕輕吻在我的眼罩上。

那天是我太衝動了,別放在心上好不好?

聽著這熟悉的話語,我心底泛起一陣苦澀。

給你帶了禮物。 她取出一個鑲金的畫筆盒,裏麵是一支限量版的藍寶石畫筆。

如果我沒記錯,昨天的直播裏,昭言還在用這支筆創作。

不等我開口,她已經將畫筆塞進我手裏。

林墨...... 她欲言又止, 你現在眼睛還沒好,下個月的國際展,不如讓昭言替你參加吧。

我凝視著她,此刻的她眉眼含情。

恍惚間,我想起了初遇時她站在我畫作前,由衷讚歎的模樣。而此刻相同的表情,卻是為了她心尖上的白月光。

我將畫筆推回盒中。

我的作品,他畫不出來。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她的怒火,方才的溫柔蕩然無存。

畫不出來?林墨你清醒點!就你現在這樣,還指望能完成參展作品?

作品我已經給昭言看過了,他會完美呈現的。

我怔在原地,眼眶中的傷口突然劇烈跳動,仿佛要將最後一絲光明也剝奪。

既然你們都決定好了,那就給他吧......

聽到這話,莫清雅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

你終於想通了。昭言為了幫我打開國際市場,放棄了巴黎的邀請展,這次是我欠他的。

你能體諒我,真的太好了。

心臟像被利刃穿透,我不想再多說什麼,隻是輕聲道:

明天陪我去看看恩師吧。

她還欠老師最後一聲道別。

莫清雅雖然疑惑,但還是點頭應允。

趁著這段空隙,我給民政局撥打了電話。

我壓低聲音說:

抱歉,後天的預約取消吧,以後都不用安排了。

莫清雅從畫室的儲物間走出來,隨口問道:

什麼不用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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