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自由日,女兒的臉被同窗用簪子劃出一道巨大口子,縫了二十多針。
對方家長蠻橫無理,說我女兒有精神問題和自殘傾向,傷是自己劃的,還帶領其他家長逼著我女兒退學。
我詢問同窗趙靈兒,她卻說我誣陷她,要上官府告我。
趙靈兒的父親當著所有人的麵打了我,還把我按在地上用腳踹。
“你這潑婦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女兒是首富之女,你竟敢誣陷她?”
我倒不明白了。
1.
我夫君有這麼大一個私生女,我怎麼不知道?
我趕到學堂的時候,隻見我女兒蘇婉兒剛從醫館出來。
她捂著左邊的臉,臉頰一片紅色的巴掌印,淚水也在眼圈打轉。
我立刻上前。
“婉兒,你怎麼了?”
女兒看到我,委屈地流下淚來。
“娘親,是同窗趙靈兒......”
我顧不上多問,馬上讓馬夫送女兒去醫館,我留下來查找蛛絲馬跡。
今天是家長自由日,我一大早先去鋪子裏處理了一些賬目上的事,掐著點來學堂參加活動。
沒想到,還沒進學堂就遇到女兒受了傷。
就為我女兒早上給隔壁班公子李慕白遞了塊手帕,被同窗趙靈兒看到了。
趙靈兒傾慕李慕白,可李慕白是我家街坊。
趙靈兒是學堂一霸,不許任何女子和李慕白說話,憤怒之下,她拔下發簪一下戳進我女兒的左臉,惡狠狠劃拉下來。
女兒臉上的傷口很嚴重,肉皮翻卷,露出裏麵發白的骨膜,鮮血不住往下流,染紅了她半邊衣裙。
女兒說,夫子隻讓她去醫館敷些金瘡藥,要立刻回到學堂,今天是家長自由日,不能缺席請假,否則會扣夫子的俸祿。
我已經氣得有些顫抖,才幾歲的孩子,動起手來這麼狠毒。
走進學堂,卻見女夫子帶著全班學生在吟詩。
每個學生手裏都拿著一束花草,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站在夫子旁邊,輕笑著看著所有人。
我一步邁進學堂,剛好吟詩結束,學生們紛紛給那個男子獻花。
女夫子開口。
“大家謝謝趙靈兒父親,她娘親今天沒來,感謝他們家給我們學堂做出的奉獻。”
掌聲和鮮花點燃了學堂的氣氛,家長們都圍上來瘋狂的向趙靈兒的父親趙德海拍馬屁。
趙德海聽著馬屁,心裏很得意,隨後又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我使勁拍了一下學堂的門,發出一聲巨響,熱鬧的學堂瞬間安靜下來。
女夫子回頭看到我,笑容立馬消失,臉色冷下來。
“蘇婉兒娘親,你遲到了你知道嗎?家長要以身作則,這麼重要的日子你都能遲到。”
趙德海立馬接過話。
“難怪會教出一個有問題的女兒。”
“你說什麼?”
我冷聲質問。
趙德海翻個白眼不理我。
女夫子皺眉問。
“蘇婉兒呢,她怎麼還不回來?我說了今天全體學生都必須到場,她沒聽到?”
我壓著心底的怒火,強忍著不讓聲音發抖。
“錢夫子,我女兒受傷了,你不知道嗎?”
女夫子冷笑。
“我知道啊,所以我讓她去醫館了,多大點事,弄好了就趕緊回來。”
我走近她兩步。
“錢夫子,我女兒的臉被毀了,你說這事大不大,你還讓她回來繼續上課?”
女夫子還未出聲,趙德海就把她拉在身後,對我大聲道。
“蘇婉兒娘親,這裏是學堂,在學堂就要守規矩,她弄傷自己去醫館這麼久還不來,全班就她一個不守規矩!”
2.
“真是沒看不出眉眼高低,沒看到夫子都生氣了嗎?哪來的勇氣。”
“就是,我看她們在學堂群裏當透明人,也不敢和大家說自家的身世,該不會是托關係進的我們官家學堂吧。”
“跟她們這樣的窮酸一個班,真是晦氣。”
“......”
有三四個家長緊緊圍繞著趙德海,不停地像我嗤之以鼻,對我指指點點。
我見過她們,正是學堂裏的管事家長們。
她們很明顯在捧趙德海的臭腳。
這幾個管事家長故作小聲嘀咕,卻讓在場的人都能聽見談話的內容。
我沒有搭理她們,看向女兒的座位。
女兒的書袋、文房四寶撒了一地,上麵被踩上無數個腳印,有些書本被撕壞了。
地上,桌子上,還留有一片片的鮮血。
而她同窗的位置上,坐著一個濃眉大眼粉雕玉琢的女孩,正是趙靈兒。
此時她正眯著眼,一副得意的看著我。
我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從位置上拎起來。
“是你把婉兒的臉劃破的?”
話音剛落,一口唾沫吐在我臉上。
我馬上鬆了手。
“你這個老婦人,這麼對我?”
趙靈兒站穩了,握緊了拳頭,頭一低,整個人像我撞了過來。
我一個不留神,就被她一下撞倒在地上。
她又往我身上吐了一口唾沫。
“呸!你這個老婦人,你女兒受傷關我屁事!你敢誣陷我,我讓我爹弄死你!”
我正準備起身,卻被人一把揪住頭發,還沒看清是誰,一巴掌狠狠甩在我臉上。
“賤婦!敢誣陷我女兒,還要動手打我女兒,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我夫君可是京城首富,讓你吃官司是輕而易舉的事!”
京城首富?那不是我夫君嗎?
他什麼時候有這麼個私生女了?
本來一個月前說好今天的家長自由日,我夫君來參加,可沒想到他臨時要去邊關簽個大單子,隻得我來了,竟會遇到這種事。
頭皮一陣劇痛,那男人手裏多了一把頭發。
“賤人!也不去打聽打聽,首富柳家是你惹得起的?”
跌跌撞撞的爬起身,擦拭了一下麵容。
看清打我的,正是趙德海。
我抬手正要一巴掌打回去,卻被人握住了手腕。
是其中一個管事家長。
她使勁甩開我。
“蘇婉兒娘親,你女兒在學堂裏惹事,你不僅不去教育她,反而在這裏鬧事,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靈兒是首富之女,是學堂裏最聽話懂事懂禮貌的學生,人緣也最好,你無緣無故汙蔑人家,你是不是仇富?我勸你現在給他們父女道個歉,說不定他們會原諒你。”
趙德海和趙靈兒不由地笑出了聲。
趙靈兒大聲說。
“爹爹,我要這個老婦人跪下給我道歉。”
趙德海撫摸了一下她女兒的頭,溫柔道。
“好,女兒,都聽你的。”
然後他拿著那把揪下的頭發在我麵前晃了晃。
“賤婦,你跪下道個歉,我們就原諒你,我們首富之家,是很講道理的。”
我冷笑出聲。
“京城首富姓柳,你女兒姓趙,怎麼可能是一家人!”
3.
男人臉色僵了一瞬,很快笑出了聲。
“沒想到你這種鄉野村婦,也知道京城首富姓柳?你該不會說,你女兒就是首富之女吧?”
那幾個管事家長,再次對我指指點點。
“呸!我看她打扮的還挺妖豔,說不定就是給人當妾室的。”
“就是,敢對首富之女下手,說不定她女兒就是哪個禿頭油膩老男人的孽種,以為有了靠山就敢囂張了。”
“趙靈兒每年都是我們學堂的‘三好學生’,她真是眼瞎,真想撕爛她那張狐媚臉。”
帶頭的管事家長再次嘲諷出聲。
“蘇婉兒娘親,你不會不知道柳首富有多愛他的夫人和孩子吧,為了感謝柳夫人給自己生了女兒,特意讓女兒跟柳夫人姓林。”
“哇!柳首富這麼寵愛柳夫人啊,真是模範夫妻啊!”
原本保持中立的家長,有些開始蠢蠢欲動,對趙德海羨慕不已。
趙德海得意極了,他掃視一周,開口道。
“我們學堂容不得這種瘋瘋癲癲的老鼠屎,我僅代表我自己,申請蘇婉兒退出我們學堂。”
“我也申請。”
“我也申請。”
“蘇婉兒和她娘親都有病,學堂裏有這麼個學生,我們的孩子都要被帶壞了。”
馬上有家長隨聲附和。
趙德海看向女夫子。
“錢夫子,不好意思啊,是不是太為難你的工作了?”
女夫子受寵若驚,笑道。
“感謝趙老爺體恤,沒想到咱們想到一塊去了。”
女夫子一個眼神示意,帶頭的管事家長馬上遞給我一張申請書。
“蘇婉兒娘親,你女兒有癔症,管事組和學堂一致決定,對蘇婉兒同學做出休學處理。”
“我們是官家學堂,都是有頭有臉人家的孩子,誰也不想和瘋子一個學堂,希望你體諒大家做父母的苦心。”
我氣到全身發抖,心冷到了極致。
沒想到每年我家鋪子低調地給學堂捐上千兩銀子,所有學生的筆墨紙硯、桌椅板凳都是我家買的,最後我女兒卻要被趕出學堂。
隻因為夫子做背調的時候,我和夫君為了不張揚,不讓女兒和同學之間進行攀比,所以我們在填家世那一欄,都填了“經商”。
而每年給學堂的捐款,都是賬房負責的。
沒人知道我們家的實際情況。
我瞬間把申請書撕得粉碎,冷冷地看著管事家長。
“你剛才說我女兒什麼?”
管事家長勾唇嘲諷。
“我說你女兒有癔症,大家有目共睹。”
“如果沒病,怎麼會拿簪子把自己的臉劃破,你們說,是吧?”
4.
“是的!確實是!”
“自殘也屬於癔症範圍!”
“蘇婉兒娘親,我還是勸你今天的活動別參加了,趕快帶你女兒去醫館看看癔症,順便你也看看,都病得不輕。”
“哼,她這種給人當妾室給人生孽種,沒有心理問題才怪呢。”
其他的管事家長們更加囂張,再次對我冷嘲熱諷。
趙德海和趙靈兒在一旁笑的更加得意。
我死死盯著女夫子。
“我不相信婉兒會做出這種事,畫像呢,我要看畫像!”(古代監控可理解為畫像記錄)
女夫子淡淡道。
“畫像早在一周之前就壞了,還沒來得及修繕。”
趙德海馬上接過話。
“幸好沒有修繕,不然今天所有人都能再重溫一遍你女兒自殘的過程,那也太嚇人了。”
我看向一旁天真可愛的同窗學子。
“孩子們,你們給嬸嬸做個證,是趙靈兒劃破了蘇婉兒同學的臉,對嗎?”
學子們一臉嚴肅,有些張口剛要說話,被趙德海狠狠一瞪,最終都低下頭,一聲不吭。
其他家長也都不吭聲,不肯出麵為我作證。
看來他們都懼怕趙德海的“首富”身份,不敢得罪。
趙德海笑道。
“怎麼,不把臟水潑在我女兒頭上,你不死心是吧?”
“要不你報官吧,沒有人證物證,我看你拿什麼給我們定罪。”
他的話引得管事家長們哈哈大笑。
正在這時,我的腰牌響了,我一看,是馬夫發來的消息。
我女兒臉上被縫了二十多針,一條像是蜈蚣一樣的傷疤,爬在我女兒的左臉上。
郎中說,這麼深的傷疤,很難去掉,要一輩子帶著。
敷了麻藥的女兒還沒有醒過來,她緊皺眉頭,臉上還帶著恐懼的表情。
我頓時紅了眼。
我看向女夫子。
“學堂裏沒有畫像是吧?”
管事家長們卻先一步回答。
“早跟你說過壞了,蘇婉兒的臉,就是她自己劃傷的。”
我冷笑著走到女夫子身邊,給她看了一眼腰牌。
女夫子頓時臉色大變,雙腿一軟差點站不穩,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你是......”
我居高臨下看著她。
“知道就好。”
說完,我轉身狠狠一巴掌甩在趙德海臉上。
“沒畫像好啊,我今天一定要你付出代價!”
他的臉頓時腫了起來,嘴角滲出鮮血。
趙靈兒一看她爹爹被打,再次低頭向我衝過來。
卻被女夫子攔住了。
“不能,不能打......”
由於趙靈兒力氣太大,女夫子和她一起摔在地上。
管事家長們見女夫子這種表現,紛紛露出遲疑的表情。
趙德海捂著被打腫的臉,大叫道。
“快,你們幾個都給我打死這個該死的婦人!”
女夫子卻製止道。
“不行!不能在我學堂裏鬧事。”
正在這時,學堂外突然高調地停了一輛四駕馬車。
我轉頭一看,是我夫君常坐的那輛馬車。
難道,他從邊關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