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前三個月,我的未婚妻子得了重病。
她白著臉,咳出一口血。
“墨琛,我活不久了,唯一願望就是和子期成一次親,你會成全我的,對嗎?”
我的膝蓋血肉模糊,這是為求她平安,在佛前跪了三天的結果。
兩月後,酒樓偶遇。
重病的她紅著臉,躺在方子期懷裏,吻得難分難舍。
而我已經解除婚約,和一直癡心等我的公主成了親。
1
林檸歌當著眾人的麵,與方子期緊緊相擁。
我提著食盒,被幾個人強硬的邀進包廂。
大家起哄:
“林小姐,顧公子對你真是情深,都追到酒樓來了。”
林檸歌不耐煩道:
“顧墨琛,我身患重病,隻想死前完成和子期的約定,又不是真的要嫁給他,你能不能大度點。”
“我知道你愛我,但不要這麼控製我,我真的覺得快喘不過氣了。”
“我今天好好陪子期,明天抽空去看你總行了吧。”
她的姿態高高在上,好像來看我是對我的恩賜。
我晃晃手裏的食盒。
“你誤會了,我今天是來給娘子買點心,並非找你。”
公主剛懷孕,食欲不振,為了不讓我擔心,總是強撐著用膳。
我為了緩解她的痛苦,特意搜羅各大酒樓的菜色,這才和林煙等人偶遇。
眾人哄堂大笑。
方子期善解人意道:
“顧公子,我知道你嫉妒我和檸歌的感情,但也不用撒這種謊吧。”
“你和檸歌還有婚約,怎麼會有娘子。”
“為了讓檸歌吃醋,就編造謊言,真是可笑。”
我解釋道:“我兩月前就和林家長輩解除婚約。”
林檸歌嗤笑一聲,不信這麼愛她的我能主動解除婚約。
方子期的好友搶過我的食盒。
“一個男人,整天做些拈酸吃醋的事。聽說你兩個月前得知林小姐重病時,為了求她平安,在佛前跪了三天三夜。”
“有這功夫,還不如去把神醫找來。”
“別難為他了,一個泥腿子出身的家夥,能攀上林大小姐的高枝已是萬幸,又怎麼找的來神醫。”
“還得是我們方公子才能和林小姐匹配。”
方子期得意的抱住林檸歌,不屑地看著我。
看著她那張嬌俏的臉,我沒有以前的心動。
隻餘平靜。
兩月不見,她哪裏有一點重病的樣子。
見我沉默不語,她故意貼方子期貼得更緊。
“墨琛,本想之後告訴你,既然來了,那就在這裏說吧。”
“大夫說我重病,壽命不足三年,我想在死前完成和子期的約定,和他成親。”
“你放心,是假成親,我隻是為了不留遺憾。”
“一年後,我就會跟他和離,我剩下兩年時間都是你的。”
她和方子期的親友逼我答應。
“顧墨琛,林小姐一個女子,生死之際還能念著你,三年她隻分給子期一年,兩年都是你的,你還有什麼不滿足。”
“還不快答應,這一年都安生些,別打擾林小姐和方公子。”
林檸歌和方子期旁若無人的相擁,深情相對。
她在方子期的嘴角親了一口。
“放心吧,顧墨琛愛我愛得要死要活,視我如命,一定會答應。”
聽到這話,我像是被小刺紮了。
說不上多疼,但就是難受。
兩月前,我剛得知她身患絕症時,徹底慌神。
我尋遍名醫,付出多年積蓄,隻求她能痊愈。
無果後,我抱著她,訴說自己對她的愛意,求她不要丟下我。
她麵容蒼白,我見猶憐。
“墨琛,你別怕。就算我死了,也會保佑你。此生來世,我都認定你了。”
那個化作鬼都想保佑我,非我不嫁的姑娘,怎麼就忽然變化這麼大。
2
我壓下酸意,奪過食盒。
“林小姐,我們的婚約真的解除了,不信你可以回家去問長輩。”
“以後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一個月前我已經成親,並且娘子身懷有孕。”
眾人爆發出巨大的笑聲。
一個個的都把我當笑話,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林檸歌挑眉笑道:
“和誰成的親?是路邊女乞丐,還是城北倒夜壺的老寡婦?”
“顧墨琛,你想讓我吃醋,也犯不上用這種把戲。”
方子期摟著林檸歌的腰。
“你說一月前成親,可這兩月來,京城裏成親的唯有當今公主,你不會想說你娶的是公主吧,別笑人了。”
“雖然我們沒資格出席殿下的成親禮,但聽聞殿下嫁的人才高八鬥,雖然出身普通,卻通過陛下考驗,讓當今陛下相當滿意的人才。”
“就你?別說公主,給林小姐提鞋都不配!”
方子期盯著我頭頂的發冠。
“我姑姑在宮裏做女官,她說公主親自給駙馬打造一頂發冠,漢白玉製,上麵鑲嵌著東海明珠。”
“你這頂發冠,倒是跟我姑姑所說很是相像。”
林檸歌冷了臉色。
“顧墨琛,你胡來也要有個分寸。誰不知公主把駙馬放在心尖上,我朝有駙馬不得入仕的習俗。”
“但公主為了駙馬,在宮裏跪了整整一天,求得陛下開恩給駙馬個機會。”
旁人附和,煽風點火:
“就是,駙馬可不是你能相比的。陛下隻是給個機會,駙馬才華橫溢,深得陛下心,這才讓陛下同意入仕,許太傅之位,教導太子。”
“你別說你就是那個神秘的駙馬,笑死人了。”
林檸歌揮手命人取下發冠。
“公主把駙馬看做心頭肉,你還敢帶個假貨招搖過市,給自己惹來禍端就算了,莫要牽連我家。”
我躲開來取我發冠的人,無奈解釋:
“這不是假貨,這是真的,我確實是......”
林檸歌一張小臉滿是寒氣,她快步走過來,猛地扇了我一巴掌。
“顧墨琛!你既然腦子不清醒,我就讓你清醒清醒!平時胡鬧也就算了,堂堂公主也是你能招惹的?”
“誰人不知,公主愛夫如命,你敢假冒駙馬,是想被砍頭嗎!你出身不好也就罷了,為人也如此下作!”
那個會抱著我撒嬌,抱怨我看書不如看她多,非要嘴對嘴含著糕點膩歪著喂我吃的姑娘,現在說我下作。
哪怕已經決定和她劃清界限,我心底還是漫上疼痛。
我沒有因為這一巴掌生氣,隻是靜靜看著她。
眼中情意不存一分。
她有些慌,往後退兩步。
方子期上前將她攬入懷裏。
“顧公子,檸歌也是為你好。畢竟冒充駙馬是大罪,她在救你,你別不識好歹。”
他的眼神滿是惡意。
我倆之前在同一家私塾,因為我學業更好,壓他一頭,他看我不順眼。
在一次考試時,收買同窗,汙蔑我作弊。
導致我被趕出私塾,也失去那年的科舉資格。
他未必真心喜歡林檸歌,隻是我有的,他都要搶走。
隻有這樣,才能找回他當年在私塾被我碾壓的顏麵。
當年檸歌對他的行為深惡痛絕,在我麵前大罵他。
說以後絕不再跟方子期有來往。
時移世變。
眼前人沒變,可她卻靠在方子期的懷裏,命人強硬地摘下我的發冠。
我平時不重武學,敵不過這麼多人一起上。
發冠被不留情麵的摘下來。
“還我!”
拿著發冠的人笑著把玩發冠。
“這發冠做得還挺逼真,看著跟真的漢白玉一樣。”
我咬牙道:“那是真的,快還我!”
公主的心意,我不想被毀了。
林檸歌嗤笑:“真的隻有一頂,在駙馬頭上,你不會想說自己就是駙馬吧。”
我點頭,“就是我。”
眾人哈哈大笑。
“聽見了嗎,他說自己是駙馬!”
林檸歌恨鐵不成鋼地瞪著我:
“既然你說自己是駙馬,那就證明給我們看。”
“下月初大理寺卿嫡女舉辦生辰宴,她是公主的閨中密友,公主也會出席。”
“子期的父親與大理寺卿有故交,有資格出席宴會,你也去,我倒要看看公主認不認你這個駙馬!”
方子期斜眼看我。
“顧公子,你不會不敢來吧。對了!我忘記你沒資格出席。這樣,到時候我說你是我小廝,帶你進去,如何?”
林檸歌不屑道:“還不快謝謝子期,願意帶你去見見世麵。”
為了拿回發冠,我隻能應下。
“不用你們帶,我自會出席。收好這頂發冠,壞了你們賠不起。”
3
我轉身離開,門縫中傳來他們的聲音。
“林小姐,顧墨琛他不會真成親了吧。”
林檸歌自信的聲音傳來:
“不會,顧墨琛下賤得很,我一個眼神他就跟狗似的跑過來。”
想到她打我時,我沒有一絲情意的眼神,她心慌了一瞬。
“沒事,等一年後,我就告訴他我的病痊愈了,趴他懷裏哭哭,說兩句甜言蜜語,他一準乖乖回來。”
“還是林小姐聰明,假裝病重,和方公子全了心願,又讓顧墨琛憐惜,乖乖等著你,真是一舉兩得。”
方子期攬著她的腰,兩人身體緊緊相貼。
“在我懷裏還想著別的男人,晚上好好罰你。”
林檸歌手貼著他的胸膛,眼神挑逗。
“你想怎麼罰我?”
寒意湧遍我的身體,我的手都是顫的。
轉身離開,再沒有一絲留念。
兩月前,我剛得知林檸歌重病。
為祈求她平安,我在佛前跪了三天,一雙腿差點廢掉。
我拿著跪了三天才求來的平安符回去時,聽到她和她的閨中密友密謀。
“我是喜歡墨琛,但他整日隻知道讀書,送禮物也送一些常見的,雖說都是他親手做的,但也太無趣了些。”
“而且他堅持成親後再碰我,平時連個親吻都沒有,抱一下都緊張,太沒意思了。”
我對她的萬分珍視,在她看來,是無趣。
“所以我收買大夫,說自己重病,就是想在和他成親前,放縱一回。”
“等我玩夠了,自然會回到他身邊。”
我珍愛到不敢碰的姑娘,因為想放縱,把自己送到別人床上。
還妄想我能再回頭接受她。
在我心裏,那個我心上的姑娘,在那一刻就死了。
方子期讓人給我送來一幅畫。
畫上是林檸歌在床上的情態。
臉蛋紅撲撲,眼神迷離,衣衫淩亂。
這就是她想要的放縱。
還未成婚就把自己交出去,被人畫下這種畫。
若是流傳出去,她一個姑娘家就被逼死了。
不過這些與我無關。
我把畫扔到火盆裏,看著它付之一炬。
半月後,大理寺卿嫡女的生辰宴如期來臨。
因為公主犯孕吐,我把她照顧好後才去了宴席。
我本想讓公主好好休息,但她堅持要出席好友的生辰宴,給好友撐麵子。
無法,我先行離開,公主休息好後再出發。
宴席上。
方子期親密的和林檸歌嘴對嘴喂酒。
周圍大家閨秀和世家公子都遠離他們,對此嗤之以鼻。
見我來,方子期得意道:
“這麼晚才來,我還以為你怕了。”
林檸歌故意舉起方子期喝過的酒杯喝。
她直視著我。
她是在等我吃醋阻止。
但我沒有如她的願。
“發冠呢,還我。”
林檸歌臉色一變,放下杯子。
“顧墨琛,別給臉不要臉,我是在救你!”
“公主今日也會出席宴會,要是被她看到你帶著和駙馬一樣的發冠,你的腦袋就不保了!”
她的狐朋狗友緊跟著說:
“半月前有個男人,編造和公主的往事,駙馬知道後把發冠摘了一個時辰,那人就被公主切成片喂鷹。公主親自哄著駙馬帶上發冠,這事才算完。”
林檸歌急了,像是擔憂我的處境。
方子期一心為我著想的模樣。
“檸歌,今日公主會來,大理寺卿嫡女也認得駙馬,若是被她們知道顧公子竟然敢冒充駙馬,一定會處死他。”
“不如我們趁公主還沒發現,先行處罰顧公子,這樣才能保下他一條命。”
林檸歌麵露糾結。
“墨琛,我是為你好。”
她揮手示意人上前。
“來人,打斷他的腿,給公主賠罪。”
我警惕地盯著上前的幾個壯漢。
“我真的是駙馬,你們敢動我,公主和陛下都不會放過你們。”
方子期囂張道。
“顧公子,別演了。你不知道公主對駙馬多看重,要是被公主發現你假冒駙馬,就不止一條腿了。”
林檸歌催促:“快點,等會公主來了,快打!”
我被幾個人強壓在地上,狼牙棒重重砸在腿上。
“啊!”
“公主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