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顧大夫看我可憐，卻又實在不忍將慘死的孩子送到我麵前。

“夫人放心，來世孩子會投個好去處。”

我一想到那小小的身軀，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這世界，更沒親口喊我一聲娘親，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頓時心如刀絞，每一寸呼吸都充斥著難以承受的痛楚。

甚至從來沒有想過，孩子竟然是被他的親生父親殘忍殺死。

如今，我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人抱走，喉嚨裏發不出一絲聲音，隻能任由眼淚決堤，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還沒死吧？既然沒死，把她的心肝脾一起給我掏了！”

冰寒刺骨的聲音，將我從夢境中拽了出來。

顧大夫好不容易才幫我撿回了一條命，卻沒想到聽到了這樣的話。

“這位夫人好歹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你這麼做跟要她的命有什麼區別，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天理了？”

墨亦城氣息凜冽，“我就是王法！”

“能為我夫人丟了命，是她們母子莫大的榮幸，掏！”

“要是我夫人腹中的孩子保不住，死一個蕩婦算得了什麼，我要讓你們所有人通通陪葬！”

我以為墨亦城終於想起找我了，卻沒想到他竟然為了楚憐玉，還要我的心肝脾做藥引。

顧大夫知道墨亦城的來頭不小，但還是想拚死一搏保下我的命。

“從來就沒有心肝脾能做藥引保胎一說，公子莫不是弄錯了？”

墨亦城再次將劍架在顧大夫脖子上，“能不能行，我說的算，你隻管掏就是了。”

“她能為我兒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掃向我時，眉頭微蹙，嘴角下撇，眼底閃過不加掩飾的厭惡，如同看到了什麼令人作嘔的東西。

顧大夫眼含熱淚，怎麼也下不了手。

“我乃行醫救人的大夫，不是草菅人命的歹人，謀人性命之事，我做不來。”

話音剛落，墨亦城一劍割喉。

撲騰！

我聽到顧大夫倒地的聲音，多想站起來狠狠地煽墨亦城幾個耳光。

奈何我動彈不得。

“什麼東西，也配在我麵前叫囂。”墨亦城收起長劍，吩咐心腹，“掏，把能用的都給我掏幹淨，要是吾兒相安無事，必有重賞！”

心腹一聽，抄起桌上的各種刀具就要對我下手。

可就在他向我靠近時，卻意外的認出了我滿是血汙的臉，一個踉蹌後退。

在確定是我之後，他著急的結結巴巴的向墨亦城開口，“殿下，太子妃......”

“太子妃那邊你們給我盯緊了，倘若阿玉這邊......日後還需太子妃的孩子養在阿玉膝下。”

墨亦城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但他的打算中，卻沒有一絲是為我考慮的。

心在撕裂，呼吸被扼住，絕望在呼喊。

我倒是好奇，他要是知道自己親手一箭射死了自己的孩子，會是一副什麼表情？

墨亦城見心腹半響說不出句完整的話，沒了好耐心，“你怎麼也跟那個廢物一樣，讓你動個手這麼費勁，難道要我親自動手不成？”

沒等心腹說上話來，太子府的管家匆忙而來，“殿下，太子妃不見了。”

墨亦城一怔，“什麼意思？”

管家含著頭，不敢直視墨亦城的目光，“太子妃早上說來知會殿下，去壽康宮用晚膳，這一去就沒了信兒。”

墨亦城沉默的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再開口時，語氣中滿是憤然和慌忙，“還愣著作甚，還不快去找！”

“殿下。”心腹再次上前。

墨亦城心煩意亂道：“你掏你的。”

心腹顫顫巍巍的指著身後，謹小慎微道：“太子妃......好像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