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回溫家別墅時,我渾身上下都被淋透了。
我喝下管家遞來的熱牛奶,心頭的苦澀卻如同層層烏雲般壓抑。
除此之外,我還無措地感到一絲迷茫。
十五年來。
無論別人說什麼,我都能笑嗬嗬地接受。
顧嘉遲曾經為此發過許多火。
這才讓我後知後覺地察覺到對方暗藏的惡意。
自六歲的那場意外後,我已經很久沒產生過憤怒的情緒了。
難道是我變聰明些了嗎?
我抹掉眼淚,掏出曾經最令我感到困擾的化競習題。
果然,做題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流暢的思路讓我沉醉其中。
我這才想起。
其實我並非天生反應就比別人慢半拍。
六歲那年,奶奶為我與顧嘉遲訂下婚約。
當時的我剛搬來京市,既內向又膽小。
顧嘉遲就像一束耀眼的光,張揚地闖入我的世界。
他見人就說我是他的未婚妻,每天帶上所有覺得小女孩可能會喜歡的禮物來找我。
可在我終於鼓起勇氣,答應和顧嘉遲一起出門玩的時候。
顧嘉遲落了水,生命垂危。
最終,為了救顧嘉遲的命,我自願種下情蠱。
以智商降低為代價,換取顧嘉遲的存活。
這也是我變成傻子後,顧家卻也從沒提過退婚的原因。
這麼多年來。
我拋棄所有的娛樂時間,隻為追趕上顧嘉遲的步伐。
背書一遍記不住我就背十遍。
錯題做不出來我就通宵分析。
這條路無論怎樣難走,我都從未後悔過做出救他的選擇。
但六歲的溫枕月怎麼都不會想到。
人,是會變的。
就像二十一歲的顧嘉遲也不會知道。
情蠱以愛為生。
一旦我對他的愛消失。
我失去的一切都會歸還給我。
而他,也會受到情蠱的雙倍反噬。
直到我的眼淚流幹殆盡,我終於在黑暗中沉默地站起身。
顧嘉遲,既然如此。
那就讓我親眼看看你會如何繼續傷害我。
親眼看著你如何耗盡我對你的愛。
最後,把本來就該屬於我的一切全部還回來。
智商略微恢複正常後,從前要花費大量時間才能完成的實驗數據,如今我能輕鬆搞定。
我這才真正地意識到,我為了顧嘉遲到底都些放棄了什麼。
於是,我決定申請留學競賽。
但我沒想到。
顧嘉遲和蘇冉冉同樣也報名了這次競賽。
我剛進門,就看到顧嘉遲的眉頭肉眼可見的緊鎖起來。
“這是你應該來的地方嗎?”
“這裏不是你的溫家,沒有人會因為你的身份慣著你!”
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實驗室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對準了我。
看著眼前的場景,我不禁有一抹晃神。
他真的是當初那個將我護在身後的少年嗎?
到底是他變了。
還是說。
其實我從來沒真正認識過眼前這個男人。
蘇冉冉躲在顧嘉遲身後,嬌嬌地附和著。
見我望過去,顧嘉遲冷冷開口:“鬧夠了嗎。你為什麼總是對冉冉有這麼大的敵意?”
我實在懶得與他爭執,自顧自地找了個空位坐下。
他們還想說些什麼,但被剛進實驗室的導師打斷。
實驗室內的人很快三三兩兩組成小組。
我被排除在外。
也倒不奇怪。
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的風評並不好。
每次期末考試,我的成績也隻是堪堪在及格線上。
甚至有不少人懷疑,我能及格全靠溫家投資了幾棟教學樓。
沒有人願意在這種關乎自己前程的大事上,帶上一個累贅。
另一部分,也沒有人願意為了一個傻子得罪京圈太子爺。
有未滿員的小組想要向我搭話。
也很快會被顧嘉遲冷冽的眼光瞪回去。
顧嘉遲下巴微揚,大概是希望我知難而退。
可我偏不。
在失去天賦的日子裏,努力已成為我僅次於呼吸的習慣。
哪怕隻有我一個人,我也會堅持到最後。
“啊!”
我正聚精會神地追趕大部隊的進度。
突然,身側的蘇冉冉發出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