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根蔥?別告訴我你是正妻!”
“又是一個癡心妄想的,竟敢肖想我家相公?既然這麼喜歡他,那就讓他親手送你一程!”
柳詩音纖手捏住我的下頜,笑得刻毒。
話音未落,周遭賓客爆發出陣陣嘲弄的嗤笑。
直到此時,我才恍然大悟,原來蕭卿琰每一次騙我去教場練兵的夜晚,都是與這名叫柳詩音的女子,在床榻間抵死纏綿。
可我不敢相信,記憶中那個愛我至深的夫君,竟隻是一場虛妄的幻夢。
明明他曾耗費萬金,燃盡全城的煙火,隻為博我一笑。
去年生辰,他更是贈我一座大宅,說是予我玩樂。
今年為慶祝我懷有身孕,他連夜買下兩座樓閣,說是讓我隨意置辦,給孩子日後當休閑玩耍的地方。
甚至還在我遭遇不測時,毫不猶豫地喂我吃下蕭家傳承百年的靈藥,那麼多他愛我的證物擺在眼前。
他怎麼可能背著我,私下另有新歡?
我咬緊牙關,連連搖頭,不願相信。
可當我親眼看見他親昵地摟上柳詩音的纖腰時,所有的堅定都潰不成軍。
柳詩音嬌嗔著,纖指一勾,指向我:“相公,你不是最喜歡我身上的野勁嗎?這女人肚子這麼大,正好拿來當沙包練拳呢,不然給你按摩都沒有力氣了。”
“小心肝,都聽你的,你開心就好!”蕭卿琰一把摟過柳詩音,指尖輕柔地梳過她的發絲,眼神裏的寵溺快要溢出來了。
隔著濕漉漉的劉海,我渾身的血液,寸寸凝結成冰。
原來柳詩音並未欺我,她亦是蕭卿琰的妻。
蕭卿琰手上纏著繃帶出現,我懷著一絲微弱的希冀,希望他能認出我。
他隻需回眸一瞥,就能看見,那個被懸吊空中,任人擊打的“沙包”,竟是他曾視若珍寶的枕邊人。
可他的眼中,卻隻有身旁的柳詩音。
我像個破敗的布娃娃,被他一拳拳擊打,鮮血淋漓,連喘息都帶著撕裂的痛楚。
可眼前,卻反複浮現他貼在我隆起的腹部,聆聽孩子心跳的模樣。
“娘子,我希望這胎是個千金,長得像你,我會讓她做這世間最尊貴的小郡主......”
可如今我才明白,他所謂的獨一無二,不過是彌天大謊。
意識逐漸模糊,全身無一處不疼,身子仿佛飄在風雨飄搖的孤舟上。
耳畔傳來焦急的呼喊:“夫人,您挺住,孩子還有心跳!”
聽到這最後一句話,我拚力睜開了眼。
穩婆是個年輕的小娘子,見我染血的羅裙,嚇得六神無主,隻一個勁地安慰:“夫人,穿過蕭府的喜宴,就能到醫館了,您一定要挺住!”
我死死盯著前方的露天喜宴,柳詩音一襲紅衣,被蕭卿琰緊緊摟在懷中。
兩人對視間,是掩飾不住的柔情蜜意。
淚水無聲滑落,我緩緩閉上眼。
隨即,我一把攥住穩婆的手腕,嘶啞著嗓音哀求:“一定要救我的孩子!”
下一刻,喜宴上有人嬉鬧,前路被堵,馬車寸步難行。
身下的血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
急得穩婆跳下馬車,對著人群大喊:“人命關天,快讓開!”
可現場全是“恭賀蕭爺與柳夫人結縭五載之喜!”的喧囂。
字字句句,如同驚雷般劈在我頭頂。
難怪他從不與我共度合巹之日,原來這一天,是他留給柳詩音的紀念。
我真是蠢鈍如豬!他總說什麼以自己如今的地位,行事要隱秘,這些鬼話,我竟信了五年!
不是不過,而是我不配!
我半闔著眼眸,氣息漸弱,小穩婆急得失聲痛哭。
眼見我即將命喪當場,她與好心人借了一輛木板車,推著我前行。
距離如此之近,我甚至聽到了柳詩音的問詢:“相公,那木板車上是何物?好生汙穢......”
“不過是一頭待宰的畜生,莫要多看,仔細汙了你的眼......”蕭卿琰的聲音溫柔繾綣,與幾年前向我求親時的語調如出一轍。
那時,他說的是:“婉娩,我心悅你,此生不渝,嫁與我!往後餘生,我定當珍愛嗬護你!”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蕭卿琰的嗬護,皆是索命的手段。
當木板車衝進醫館時,我身上的血已快流盡,眼見就要魂歸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