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包間裏瞬間寂靜，所有人都尷尬地望向我。

我驚訝地看著霍鴻，剛想發怒，卻再次想到他跪在道館門口的那九十九天。

我強行運轉功法，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

罷了，這麼多世都熬了過來，多此一難算得了什麼？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我將整雙筷子慢慢吞入口中，複而吐出。

包廂裏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尹總真是好身手！”

“這功夫，絕了！”

霍鴻得意洋洋地昂起頭，仿佛大家誇讚的是他的作品或寵物。

許雅欣的奉承則陰陽怪氣：

“尹總的嘴巴有這能力，怪不得能把男人，不對，把我們霍總拿捏得死死的呢！”

我假裝沒有聽出許雅欣話裏的暗示，繼續和客戶談笑風生。

生意場上的虛與委蛇，我雖不喜，卻也在強迫自己習慣。

飯局結束，我自然地上了霍鴻的車。

霍鴻讓我下來，說要先送許雅欣回去，並已經通知了家裏的司機來接我。

我說可以讓許雅欣自己打車回去，到時給她報銷。

霍鴻卻答複，員工管理手冊規定，上級帶下級出來應酬，必須親自送員工回家來保證安全。

作為領導，他必須以身作則。

我說我怎麼不記得這段？

他說是上周他剛改的部門管理手冊，忘了通知我。

汽車尾燈的紅點在夜色中漸漸遠去。

我站在路邊，感受著寒風，不斷裹緊單薄的外套。

半小時後，司機依然不見蹤影。

撥通家裏電話催促，管家卻告訴我，霍鴻根本沒安排任何司機來接我。

我歎了口氣，知道此時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別人身上。

剛好看到有輛出租車緩緩駛來，便揚手攔下。

車輛行駛到高架橋上。

“您是尹熙雯女士嗎？”出租車司機突然從後視鏡看向我。

我條件反射般點頭，隨即警覺：“您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話音未落，司機猛打方向盤，車身劇烈搖晃。

天旋地轉間，車身衝破護欄，直接墜入江中。

就在失去意識的那刻，我的視線停留在了擋風玻璃下，看到了出租車司機的工作證。

——賴國龍。

等我再次擁有意識，已經又回到和霍鴻的婚禮現場。

師祖依然站在我麵前，朝著我微笑，手指卻比了個“1”字。

“吾已踐行此約，汝自幼入我道門，未諳世路艱難，常以善意度人心。”

“道心固不可棄，但修道亦為求得此生之幸福，切記，切記。”

我立刻明白了師祖的意思，含淚給他磕了九個響頭。

回憶起那輛出租車，我總覺蹊蹺，便在師祖臨別前向他求助。

他令幾個師兄弟留下，幫我暗中調查這個叫“賴國龍”的出租車司機。

隨後幾周，我按部就班，依然隨父母安排，帶著霍鴻進駐家族企業。

直到霍鴻向我提出要組建自己的班底，想向我申請五個招聘指標。

我知道，他第一個要招的就是許雅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