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際初攬著女明星的腰跟我打招呼:「小姨媽,好久不見。」
我沒搭理他,轉身離開。後台無人時,他又湊過來:「小姨媽,我好想你。」
可他明明要和他的白月光,我的姐姐,結婚了。
1
近日圈子內盛傳,沈怡湞榜上了一個金主,沒想到,那人竟是我的前男友,高際初。
我正想得出神,一個熟悉的聲音讓我在原地瞬間石化,我不敢相信地看向來人。
沈怡湞嬌羞地超朝他跑過去,甜甜地喊他:「際初。」
他攬著沈怡湞的腰對我笑得挑釁:「小姨媽,好久不見。」
沈怡湞驚訝得差點將眼珠子瞪出眼眶。
這個圈子裏,有背景的可以橫著走,沒背景的隻能忍氣吞聲。
仗著自己最近傍上了金主,沈怡湞脾氣越發的大了。
明明是個十八線小野雞,卻天天端得像個金鳳凰。
見我沒應聲,高際初輕輕用力將沈怡湞往前推了一把,似開玩笑:「你是不是惹小姨媽生氣了。」
他這些話雖都是對著沈怡湞說的,視線卻一直落在我身上。
雖是玩笑話,可沈怡湞臉色卻難看得很。
我不想陷入風暴中,假裝沒看見高際初,對沈怡湞頷首:「怡湞姐,我先去忙了。」
演員們都去了外麵拍場景戲,後台一片狼藉。
我悶頭收拾道具,一片陰影從身後籠罩住我的全身。
隨即一股熟悉的鬆雪香水味躥入鼻中。
高際初透過化妝鏡看我,附在我耳邊道:「小姨媽,我好想你。」
這是他慣用的伎倆,撒嬌,討好。
他知道這樣的溫柔和黏人讓我無法拒絕。
我打斷他的煽情:「高先生,我現在要工作。」
「阿若。」他委屈巴巴的喊我的小名。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他這副深情的戲碼:「高際初,你的相好就在前麵拍戲,你是想背著她,勾搭我嗎?」
我這番諷刺一點沒有刺痛他,反倒惹得他低笑幾聲:「小姨媽,你現在學會咄咄逼人了。」
他又接著道:「你跟她們可不一樣。」
心頭躥起一股火,爛攤子一樣的過往在我腦海中清晰起來。
「一個姘頭,有什麼不一樣?」
當初所有人都知道高際初在等他的白月光回來。
偏我像個傻子一樣陪在他身邊,無人知曉。
我冷臉看向他,眼裏的怨恨乍現。
高際初臉色一沉:「阿若,你說這些傷人的話幹什麼?」
「你在我心裏,是很重要的人。」
2
高際初是大我一屆的學長。
喜歡上高際初那天,也是我失戀那天。
我的小侄子李齊被導員臨時叫走了,他托室友高際初來學校門口接我。
不同於一般男孩子,高際初長得很白,皮膚細膩光滑,五官很精致。
是很漂亮的那種男孩子。
他跟著李齊喊我小姨媽,將一瓶常溫的礦泉水遞給我。
耀眼的笑容猝不及防闖進了我的心上。
他將我送到宿舍樓下,牽著女朋友的手,炫耀似的跟我介紹。
「我女朋友,田甜,物理係的。」
我朝她客氣點頭:「學姐好。」
田甜笑得眼睛彎彎的,熱烈又友好:「以後有事兒隨時找我呀,我就住在402。」
他們牽著手,親昵地走在樹蔭下,臉上的笑容明麗又幸福。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心口泛酸。
田甜,我同父異母的姐姐。
我從小就知道我是一個被父親拋棄的人,也知道父親和他的原配生有一個女兒。
這個女兒漂亮、優秀、深得父親的喜愛。
而我卻普通、差勁、不受父親的待見。
就連母親一心想的也是我為什麼比不過別人的女兒。
因為田甜考上了這所大學,所以母親逼著我拚盡全力也得考上這所學校。
隻是我沒想到這麼快就會在學校裏遇見她。
我也沒有想到,她不知道我的存在。
3
我若有若無的和高際初保持著距離,也是為了遠離田甜。
可他倆的消息總是傳入到我的耳朵裏。
大二下期,田甜拿到了國外名校的offer,和高際初分手了。
分手的心酸,創業的艱辛,學業的繁重,讓高際初一下子累倒了。
李齊跟著老師去了外地做調研,拜托我去照顧高際初。
這一照顧就是一個月。
陪他去醫院打吊針,為他煮湯熬粥,叮囑他吃藥複查,甚至打掃房屋。
我和高際初的關係越來越親近,但僅限於朋友界限。
直到他的事業遇到了瓶頸,我像往常一樣去飯店接醉酒的他回家。
那天停電了,外麵的月色皎潔,照在屋子裏清麗得很。
我摸黑喂他喝蜂蜜水,他背對著月色說:「小姨媽,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語氣溫柔和深情得像是在求婚,瞬間擊潰了我心裏反複築起的高地。
我將自己毫無保留的給他,一顆心撲在他身上,陪著他走過了最艱難的時光。
在他向我求婚的第二天,我悄無聲息地走了。
那時候我剛畢業,一邊找工作一邊在家裏照顧他。
他喝得爛醉,我拿熱毛巾給他擦臉,他鬧著要來親我,低低喚了一聲「甜甜。」
趁他熟睡,我靜悄悄的收拾好自己所有的東西,也不過就是一個行李箱。
踏出家門我才發覺自己無處可去。
還好賀今收留了我,推薦我成為了他的經紀人。
4
收工後賀今跟我商量:「怡湞姐讓咱們一會兒跟她一起去吃晚飯。」
高際初靠在化妝台邊直勾勾地看著我們這邊,我瞬間明了。
是他借了沈怡湞的手來請我們吃飯。
賀今這兩年剛露頭角,不好拒絕最近風頭正盛的沈怡湞。
見我點頭,高際初朝我挑眉一笑,扔給沈怡湞一句「車上等你」就出了後台。
這頓飯吃得我興致缺缺,偏沈怡湞一個勁的打探我與高際初的關係。
我糊弄過去,她又將話頭轉向賀今。
「我記得兩年前是你推薦何小姐進公司的吧。」
「那時候她剛畢業,正好要找工作,我就把她推進來做經紀人了。」
賀今一筆帶過,我那些不為人知的落魄時刻。
高際初多看了我兩眼,笑眯眯地開口:「兩年前?小姨媽怎麼沒去你男朋友的公司?」
沈怡湞一臉震驚地吃瓜,賀今先我一步回答了:「他們那時候分手了。」
高際初笑裏藏刀地看向賀今:「那你們倆在一起了嗎?」
賀今笑得坦蕩:「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害怕高際初問出更多私人的問題,我擺出一個虛偽的笑:「高先生是用了什麼好手段,追到了我們漂亮又優秀的怡湞姐啊?」
這話哄得沈怡湞開心,她嬌羞地往高際初身邊靠了靠,將她和高際初的戀情娓娓道來。
好不容易挨到結束,我已經睡眼惺忪,賀今低頭問我:「困了?要不今兒回我哪兒吧?近一點。」
我打了個哈欠:「沒事兒,我打車回去。」
高際初頓住了腳,他眯著眸子,沉聲道:「我送何若回去。」
高際初生氣了。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我不想和他在人前撕破臉,上了後座。
高際初像是完全不在意這裏還有他的相好,冷著聲音和我對峙:「去副駕。」
一鎖上車門,他就湊在我身前質問:「什麼叫你去他哪兒住?你們到底什麼關係?」
我挑釁地衝他翻了個白眼:「關你屁事。」
高際初毫不憐惜地捏著我的下巴,眼裏躥著火苗。
對峙了好一會兒,他敗下陣來,放軟了調子可憐巴巴的問我:「小姨媽,你為什麼離開我?」
5
我沉默的看著窗外,已經記不起以前坐在高際初車上是什麼感受。
他用手機連著車內的藍牙放我曾經最喜歡的歌,劉德華的《暗裏著迷》。
田甜的電話打進來時,我怔愣了許久。
高際初像是毫不在意一樣,直接外放接聽。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很生氣,但又無奈:「你又和那個小明星去鬼混了?」
高際初注意著後視鏡裏的車輛進行變道,語氣淡漠得很:「找我什麼事?」
這樣敷衍冷漠的態度,似乎是刺激到了田甜的自尊心。
她拔高了音量,聽上去十分尖銳:「這婚到底還結不結?」
他們重新在一起了。
還要結婚了。
我心裏陡然生出些苦澀來。
求婚時的那枚素銀戒指被我做成了項鏈,此刻就戴在我的脖子上。
高際初沉默不語。
田甜似乎習慣了這樣的態度,直接下指令:「後天去看婚戒。」
說完就將電話掛斷了。
「你們,要結婚了?」
我看著前方的車尾上的「實習」卡通提醒貼紙,想起高際初以前那輛破二手車上,我貼過一模一樣的。
「那貼紙,咱們以前那輛車上,你也貼過。」
「高際初,以後就當不認識我吧。」
在我下車前,高際初不甘心地拉住我的手腕,掙紮間我的項鏈蕩了出來。
高際初死死盯住那枚戒指,隨後溫柔地看向我:「阿若,我們重新在一起吧?」
那瞬間,我差點淪陷在這樣的溫柔裏。
看著這個我默默愛了六年的男人,心裏的防線在動搖。
見我不說話,他拉過我的手,向我保證。
「田甜這邊的事情我會去處理好,你再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小姨媽,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當初我走的決絕,心裏最大的傷痛就是他不愛我。
如今他說願意為了我放棄田甜,胸腔中那顆沉寂很久的心,在這一刻重新跳動了起來。
但我害怕他對我是一時的衝動,就像我爸對我媽那樣,隻是一時失控的喜歡。
我更怕重蹈我媽的覆轍,因為信了男人的鬼話,最後一輩子陷在被男人拋棄的嫉恨中。
夜裏我做了個夢。
在一家肯德基店裏,爸爸和媽媽梗著脖子吵得不可開交。
爸爸飛一樣逃離了現場,媽媽哭喪著臉給了我一巴掌,罵我不爭氣。
看見鏡子裏的我眼角還殘留著白色淚痕,我才知自己在夢裏哭得這樣傷心。
一整天都無精打采的。
直到後台外麵吵吵嚷嚷的,我跟人出去看八卦才瞬間振奮。
田甜來了。
她一幅天之驕女的模樣,趾高氣昂地警告沈怡湞離高際初遠一點,否則她有的是手段讓她在這個圈子裏混不下去。
大夥就愛看正宮手撕小三的爽文戲碼,田甜也成功的震懾住了沈怡湞。
就在她準備華麗退場時,瞥見了我。
「何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