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將賢王妃納為妃的時候,我正媚眼如絲地扯開了丞相大人的衣領,柔柔地撒嬌:「這種時候,崔郎應該專心些呀。」
他戲謔地微笑著,仔細分辨我的眼神,除了曖昧情動,是否還有其他情緒。
他清楚,我在乎的從來不是皇帝,而是賢王。
此刻我的我們都不知道,未來,我真的會落入賢王手中。
1
日上三竿,我終於睡足了覺悠悠轉醒。
昨夜與我春宵一度的丞相崔良此刻已經快下朝了吧?
想到這,我強撐著身體的疲憊與酸楚起身,為崔良準備茶點。
他是當朝丞相,青年才俊,世家嫡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偏偏皇帝昏庸,不入朝堂,大權全落在崔良手中。
不隻是權力。我這個皇後也落入了他的手裏。
三個月前先皇後病逝,我作為她的族妹,被皇帝一張聖旨封為了繼後。
身為皇後,入宮至今我不曾為皇帝侍寢過,卻與丞相偷情一月有餘。
我知道,皇帝淫亂昏庸,朝堂腐朽黑暗,我趙氏一族也日益凋敝。
如今我被迫入宮,便隻有崔良能保我平安無恙,助我族東山再起。
最好,等皇帝駕崩後,能和我族一起,輔佐賢王登基。
我與他隻是商業合作,並無真情。
因而,他留宿坤寧宮的第二天,我都會按時喝下一碗避子湯。
我們兩個都能少些麻煩。
「娘娘今日怎麼醒得這樣早?」
崔良下了朝,如約而至。
「昨日你說喜歡我做的蝴蝶酥,所以我今日特地早些起身,做好了等你。」
我甜甜地對他笑著,輕輕拿起一塊蝴蝶酥,遞到他的嘴邊。
他瞥了一眼糕點,緩緩俯身咬住一邊,又眉眼含笑,似乎在等我咬另一邊。
別吧大哥,一個月的露水情人,有什麼可曖昧的啊,多尷尬啊......
我無奈地擠出一個微笑,快速伸出手把那塊蝴蝶酥全部塞進了他的嘴裏。
他???
我!!!
很好,更尷尬了。
為了緩解這該死的尷尬,我隨手抓起一個碗為他倒了杯茶,再次笑意盈盈遞給他。
「崔郎上朝累了吧,喝點茶潤一潤吧。」
說完,我討好地笑著。
他頭上的問號並沒有消失,但還是接過了茶,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喝完茶,他頭上的問號更多了。
「這茶水怎麼有些苦味?」
媽呀,剛剛太慌了,這茶碗是剛剛裝避子湯的藥碗......
等等,這算不算,堂堂丞相,八尺男兒,喝了避子湯?
我有點想笑,但是又要隱瞞自己喝避子湯的事實,我極力忍住笑意,小聲解釋:
「近來崔郎日夜操勞,我加了些草藥到茶水裏,為您補補身子。」
日夜操勞。補身子。強忍笑意。
該死,剛剛解釋得太快了,腦子沒跟上嘴,這些要素加起來,崔良不會誤會吧?
我抬起頭試探性地看他的眼睛。
很好,他果真已經在生氣了。
「那真是,有勞皇後娘娘了。」
他咬牙切齒,滿臉的不可置信。
「今晚我們便試試,這藥效力如何。」
我想起昨晚嗚咽著求饒的悲慘經曆,五雷轟頂。剛想開口解釋,就被崔郎打斷。
「娘娘可還記得昨晚微臣說了什麼?」
我眨了眨眼,仔細回憶了一番。
「你說......娘娘的呼吸聲怎麼都這麼動聽?」
他被我的話嚇了一跳,環顧一圈見左右無人,惡狠狠地小聲糾正:
「不是這句!哎,在這之前說的。」
在這之前嗎?
「那是......下次可不可以點著燭火?」
他匆忙捂住我的嘴,瞪著我的眼睛:
「你知不知羞啊!青天白日的......」
他很快又平複了情緒,收起了剛剛的嬌羞無措的狀態,審問般開口:
「娘娘是真的不在意,還是故意裝作忘了?」
我不再笑嘻嘻地玩笑,的確想起了他昨晚說的事。
他說,「皇後娘娘,皇上將賢王妃納為妃了。」
2
他叫我去處理後宮事務。他去應付前朝的變故。
賢王昨夜洞房花燭,皇帝卻將賢王妃納為妃。
此刻,賢王妃,啊不,淑妃正哭著求自盡。
而我的竹馬,賢王李安,正跪在勤政殿前求見皇帝。
真是頭疼。
我走向淑妃,輕輕喚她的乳名:「雲淑......」
她猛然抬頭,雙眼紅腫,怨恨地瞪著我。
「趙青黛,你來幹什麼?來看我的笑話嗎?」
「你入宮為後時,我還笑了你好久,真是可笑啊,沒想到今日輪到我自己了。」
「我原以為你入了宮,安哥哥就是我的了,賢王妃就是我了......都怪這個昏君!」
我趕忙捂住她的嘴,讓周圍的仆從都出去。
「雲淑......我不是來看你的笑話。我們,都喜歡賢王殿下,在閨中就常常爭高低,都想做賢王妃。」
「可是如今,我們卻都進了宮,都沒能嫁給心愛的人。」
「我們難道不是同病相憐嗎?我怎麼會有心情看你的笑話呢?」
她依舊驕傲地瞪著我,咬著牙落了淚。
「趙青黛,還是我贏了。我與安哥哥拜過天地,我永遠都是賢王妃。」
我苦笑一下,抱了抱她。
「我們的敵人不是對方了。如果沒有皇帝,或許我們都可以陪在賢王殿下身邊......」
她驚訝地重複著我的話,喃喃低語:「如果沒有皇帝?」
我趁機從她手中拿過她原本打算用於自盡的金簪,繼續說:
「雲淑,你父親吏部侍郎是老臣,在朝中頗有人脈與威望。」
「你哥哥娶了將軍的獨女,對兵權也有一定掌握。」
「你若怨皇帝,就去報仇,讓他也嘗嘗苦楚,而不是想著自盡。」
「皇帝是庶長子,仗著年長才登基稱帝。賢王年少才被奪權,如今賢王已加冠,何不完璧歸趙?」
她不再落淚,仔細思考著我的提議,良久,歎了一口氣。
「沒用的,沒有崔丞相表態,那些狐狸一樣的朝臣不敢輕舉妄動的。」
我堅定地握住她的手,鄭重許諾:
「丞相那邊,我幫你。」
她有些不敢相信,但似乎也想賭一把,於是也緊緊握住我的手。
點點頭後依舊驕傲的補充:「隻是為了安哥哥罷了。」
我笑著摸摸她的頭,故意說:「我也是。」
然後壞笑著跑開,她也笑著斥責我。
一如年少時光。
卻不知道崔良一直在殿外,麵無表情地聽著。
他囑咐宮女:「皇後娘娘出來後,叫她去勤政殿見賢王。」
3
我走到勤政殿前,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崔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安得什麼心。有我在一日,你就別想得逞。」
是賢王在說話。
「是嗎?可是我已經得逞了一部分了啊。」
崔良好像很高興,不知道在炫耀著什麼。
「砰!」
有人捶了桌子?
崔良笑了,繼續說:「你不是也娶了方雲淑?」
「丞相大人,我為何娶她,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賢王殿下,為了政權耽擱一位女子的一生,實非君子所為。」
屋子裏一陣沉默,我裝作自己剛剛到,敲了敲門,然後緩緩步入。
賢王見我進來,快速起身,走到我身邊,滿含關心,仔細端詳。
崔良幽幽走近,又標準地行了大禮:「微臣崔良拜見皇後娘娘。」
他將皇後二字咬得很重,像是在提醒賢王別忘了我的身份。
果真,賢王被拉回現實,不甘地行禮,喚了我一聲皇嫂。
我心如刀絞,卻不敢表現出來。
崔良一定會吃醋,這個瘋男人吃起醋來不知道會做些什麼事。
我故意裝作雲淡風輕,緩緩落座,莊嚴開口:
「皇弟平身吧。」
我看見,賢王身子一顫。想來他也是心碎的吧。
「昨夜之事本宮已知曉。皇弟受委屈了。」
他抬起頭看向我,一時我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他。
我也是被皇帝強行召入宮中啊。
我也被迫與意中人分離啊。
可是此刻,我不得不為昏君說話。
「皇室秘密,不宜張揚,且將儲秀宮秀女謝氏帶回賢王府,對外宣稱她便是方雲淑。」
我心裏苦澀,怕自己在這裏久了會忍不住落淚,正想離開,卻被崔良拉住了手。
我頗為震驚,皇後與丞相偷情,這是誅九族的重罪,當著賢王的麵,他怎麼敢!
我連忙抽出我的手,匆匆離開。不敢看他們二人的神色。
可是忍不住好奇,再次在殿外駐足偷聽。
賢王果真很生氣,卻又怕此事張揚會牽連我,壓抑著聲音質問崔良:
「你瘋了?她是皇後!你自己不想活別連累她!」
崔良嘲諷地笑笑:
「你就是這樣,什麼都怕。殿中隻我們三人,我和她都不會說出去,隻要殺了你,就不會暴露了啊。」
賢王長歎一聲,「崔良,你話裏有話吧。」
二人一陣沉默後,終於聽到了崔良再次開口,他似乎在炫耀著什麼:
「仔細看看。這是昨天的,這是前天的......」
沒等崔良說完,賢王便近乎怒吼地打斷:
「崔良,你就這麼有把握你能殺了我?你如果不能殺了我,我一定會殺了你!」
崔良還是那樣悠哉悠哉,滿不在乎:
「賢王威武。在殺微臣之前,您不覺得還有更該死的人嗎?」
他們二人要聯手合作?那麼,崔良想自己稱帝,還是扶持賢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