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女孩,十三四歲的模樣,穿著明黃色的碎花裙,梳著兩個麻花辮,脖子上麵戴著一個銀鈴鐺。
她雙手抓著秋千索,腳下懸空,在槐樹下麵蕩著秋千。
銀鈴鐺隨著她的動作叮當作響。
我愣了一下。
我確信在起風之前那裏還是空無一人的。
女孩朝我這邊轉過臉,揚起一個微笑。
“你終於回來了。”
“蓮衣村的草房子”講的是一對雙胞胎女孩的故事。
姐姐做了錯事,卻將無辜的妹妹推出去頂罪。
草房子裏,妹妹的十指被鐵釘釘在牆壁上,像一隻羔羊一樣被憤怒的村民剝下了皮、挖出了內臟。
整整四個小時,妹妹淒厲地哀嚎著。
行刑的屠夫非常小心,剝下皮後並沒有讓妹妹很快死亡。
血腥味吸引來了啃食腐肉的禿鷲群。
它們盤旋在草房子的上空,腥紅的小眼睛裏閃爍著貪婪與垂涎。
村民們將妹妹丟到門外。
禿鷲群頓時一擁而下,尖嘴撕扯著妹妹裸露在外麵的血肉和內臟,將骨頭啃咬得哢嚓哢嚓響。
妹妹還在叫,隻是此時已經氣息奄奄,唯有大腿的肌肉還能稍微彈動一下。
但逐漸地,她身上連最細微的蠕動也消失了。
所有村民圍成一圈,冷眼觀賞著妹妹最後死去的淒慘模樣。
姐姐自始至終都躲在草房子的後麵,聽著妹妹的哭聲、求饒聲,還有身體被拖拽踢打的沉悶聲,從屋裏頭到屋外頭。
她死命地捂住耳朵。
她不敢去聽,更不敢去看。
就在這時,一隻禿鷲飛到姐姐的頭頂上,尖嘴一打開,一個東西掉落下來,骨碌骨碌滾到了她的腳邊。
那是一顆妹妹的眼球。
自此之後,姐姐便瘋了。
每晚每晚,她都能看見一個酷似妹妹的黑影站在她的床頭邊,沉默地注視著她,仿佛在等她低頭認錯,懺悔自己的罪過。
於是,在妹妹死亡的僅僅兩個月後,姐姐在廚房用鐵勺剜下了自己的眼睛。
最後因傷口感染不治身亡。
“這個傳說是真的。”
“什麼?”
我驚愕地看著眼前的老人。
“小姑娘不用懷疑,這個傳說就是在幾十年前村子裏麵確實發生過的真實事件。”
我沉默了一會兒。
“老人家,實不相瞞,我有一個請求。”
老人機械地轉動眼珠,眼角渾濁一片。
“我知道你此行來的目的,恐怕也是與村子的這個傳說有關。”
“也?”
老人背過手。
“這幾年陸陸續續來的幾批人皆是如此,敢問小姑娘是否也被黑影纏上了身?”
我連忙點頭。
“可否報一下你的生辰八字。”
我原來也不太信這些,奈何黑影纏得太過詭異,叫人不得不心生畏懼。
我報上了我的生辰八字。
老人眯了眯眼睛。
被人一直打量著的感覺不好受,我強忍住沒有錯開視線。
“好吧。”
半晌,他才說。
“小姑娘,很不幸,你是被這個村子裏的怨鬼追錯了魂,原因是生辰八字的相性。”
“而且——”
“你們似乎已經打過照麵了。”
我幾乎立刻就回憶起了那片槐樹林下的場景。
“槐木,鬼怪棲身之處也。”
老人用嘶啞的聲線說著話,仿佛遠古詛咒一般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