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太過疲憊,還是懷孕的緣故。
我一覺竟然睡了一天一夜。
打開手機,沒有一個電話和微信。
隻有源源不斷的費用賬單......
季碩和王然然的婚禮準備得如火如荼。
時間就定在我離開的那天。
真巧啊。
婚禮那天我還是去了。
不是為了季碩,是為了我自己。
為我這些年愚蠢,渾噩的生活畫下一個句號。
婚禮儀式空前盛大,幾乎將我所有的存款一掃而空。
他說要給王然然一個盛大的婚禮,彌補她當我們的遮羞板。
我竟不知,我們這段關係,在季碩眼中會用“羞”這個字形容。
我本以為自己的心早已麻木,可當我看到那件嫁衣,胸口還是疼得忍不住蜷縮起來。
我沒想到季碩會把我的嫁衣也拿出去。
姥姥是蘇繡傳人,最後那幾年,幾乎沒接一筆單子。
將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在了這件嫁衣上。
純手工刺繡,光是時間就長達三年之久。
她總是撫摸著我的頭頂,慈愛溫和地笑:“我家囡囡,結婚時就穿這一件。”
“就算姥姥陪不了你出嫁,有它在也像姥姥在你身邊。”
季碩知道這件嫁衣對我的重要性。
我曾不止一次告訴他,我最大的夢想就是穿著這件嫁衣,擁有一場中式婚禮。
可如今,這件嫁衣被王然然隨意掛在衣架上。
那一刻,我徹底失了理智。
衝過去,小心翼翼將嫁衣從衣架上摘下來。
卻聽到王然然的戲謔的聲音:
“怎麼,你想帶走我的嫁衣?”
“就是不知道季碩同不同意。”
她上前,想要將嫁衣扯回去。
我瘋了似地將嫁衣往回拽:“不問自取是為盜,這是我的嫁衣,誰允許你拿走的?”
王然然往後退一步,我以為她退讓了。
沒想到她忽然捂著臉倒地,嚶嚶哭了起來。
撲通!
一聲巨響。
我疼得眼前一黑,跪倒在地。
季碩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一腳將房間內的椅子踹飛,剛好砸到我後腰上。
他好似沒看到我痛苦的表情,猙獰著臉衝我吼道:“你鬧夠了沒有?”
“你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就是一個老潑婦!”
我疼得說不出話,卻還是被老潑婦三個字,狠狠鞭笞。
“然然都把自己的幸福賠給我們了,你還舍不得一件嫁衣?”
“她沒嫌棄這是死去人繡的晦氣玩意,你就應該千恩萬謝。”
“再說了,隻是穿一件,又不會穿壞,你在這搞什麼幺蛾子?”
他蹲下來,一點一點將嫁衣從我懷裏抽離。
我瘋狂搖頭,近乎乞求:“不要,季碩我求你,什麼都可以,就這不行。”
“我求你了,我求你行不行?”
我幾乎要跪起來衝他磕頭,可肚子撕裂般的疼痛讓我直不起腰。
季碩壓根不敢看我的眼睛。
嫁衣從懷裏被拽走的時候,我整個人撲通一聲趴在地上,像是被抽空全身骨架。
他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哭哭啼啼的王然然往外麵走。
我雙目猩紅地倒在地上,死死盯著他的背影:
“季碩,別逼我恨你。”
聲音空洞沙啞的聲音,像來自十八層地獄的惡鬼。
季碩腳步頓住,身體僵硬,不知在想什麼。
倒是旁邊的王然然開口:“碩哥,別耽誤了婚禮。”
於是季碩連頭都沒回,隻扔下一句:“姐姐,婚禮結束我會好好和你解釋的。”
而後扶著王然然離去。
倘若他回頭,肯定能看到,我身下流出大片血泊......
倘若他回頭,肯定能看到,我慘白無血色的麵龐......
倘若他回頭......
可他終歸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的眼前逐漸開始發黑,腹部的疼痛讓我渾身冒起冷汗。
朦朧中我似乎看到了在孤兒院,第一次見到季碩。
他漂亮又破碎,孤傲又自卑。
像極了,外婆和我一起收養的那隻黑貓。
隻不過,黑貓是流浪貓養不熟。
抓咬了我好幾次,最終還是被外婆偷偷丟掉。
如今,外婆去世,沒人替我狠下心腸。
隻有我自己把他丟掉!
季碩,這次我真的不要你了!
從此以後,天南海北,再無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