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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養出的兒子當年差點兒被他親爹媽扔河裏打窩。

費盡心思,我終於將他培養成了名校的佼佼者。

可就在他功成名就之時,他的親生父母卻橫空出世,要與他重歸於好。

我為他購置的別墅和高檔轎車,他卻轉手送給了親弟弟。

連我和丈夫省吃儉用攢下的養老積蓄,也被他拿去為那邊的弟弟鋪就婚姻之路。

我怒不可遏地質問他為何如此絕情。

他淚眼婆娑地回應:

“你們不是我的親爹親娘。”

“怎能體會我們血脈相連的情感?”

當我再度睜眼,時光倒流至他親生父母找上門的那一刻。

這一次,我決定放任他去追逐他口中的“親情”。

1

那是一個悶熱的夏日黃昏,我兒子常朗的升學晚宴在市郊的露天餐廳裏如火如荼地進行。

四周的親戚朋友端著酒杯,笑聲不斷,他們的眼神裏滿是對我的讚許。

常朗穿著一件嶄新的黑色襯衫,站在我身旁,手指輕輕敲著我的手臂,帶著幾分少年氣的調皮。

他湊近我,低聲央求:“媽,咱們可是有約在先的,隻要我考上頂尖大學,你得給我買一套專業攝影器材,外加一雙限量版球鞋。”

我正沉浸在前世的回憶中,心緒翻騰,還未開口。

常和同卻在一旁樂嗬嗬地插話:“你小子別瞎操心,你媽早在你高考完那天就下單了,就等著你錄取通知書下來給你個驚喜呢。”

常朗咧嘴一笑,眼角彎成好看的弧度。

他一把摟住我的肩,在我額頭上輕輕碰了一下:

“媽,你真是我親媽,太夠意思了!”

親媽?我暗自嗤笑。

不過是張供他揮霍的銀行卡罷了。

晚宴進入正題前,常朗站上餐廳中央的小舞台,手裏握著話筒,語氣激昂。

他大聲訴說著我和常和同這些年為他付出的心血,聲音裏滿是真摯。

一位老鄰居端著茶杯湊過來,壓低嗓門對我說:

“晴萱,你這兒子真有良心,你們以後有福享了。”

我笑了笑,隨口應道:

“借你吉言吧。”

福氣?我心底泛起一陣苦澀。

隻要他別翻臉把我們辛苦攢下的東西拱手送人,我已經要謝天謝地了。

前世的場景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記得他如何將那棟臨江的別墅和那輛剛提的轎車,轉贈給了親弟弟。

更記得他偷走我和常和同的養老錢,隻為讓弟弟風光大婚的那一刻,我氣得幾乎喘不上氣。

我無法接受,自己養大的孩子會如此忘恩負義。

可那些記憶卻真實得讓我心寒。

餐廳裏冷氣開得十足,我卻覺得脊背一陣發燙,冷汗順著鬢角滑落。

就在這時,一對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女跌跌撞撞地闖進會場。

他們灰頭土臉,滿臉急切,嘴裏喊著:

“大牛,大牛,我們終於找到你了!”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隨即竊竊私語四起。

除了幾個知根知底的親戚,沒人知道常朗是我們收養的。

常朗站在台上,手中的話筒差點滑落,臉上滿是錯愕。

他下意識地退了兩步,眼神慌亂地看向我。

那對夫婦卻不管不顧,徑直衝到舞台邊緣,開始賣慘。

那男人“啪”地拍了一下大腿,聲音嘶啞地嚷道:

“大牛,當年把你送走,我和你娘整宿整宿睡不著,良心上過不去啊。”

他頓了頓,擠出幾滴眼淚:

“幸好你有本事,考上名牌大學,不然我這輩子都沒臉見你,你能不能給我們個機會,讓我們好好對你?”

嗬嗬,他考上名牌大學,跟你們有沒有臉來見他,有什麼關係?

我冷冷地看著上輩子經曆過的場景,突然意識到,這家人的狼子野心在這時候,已經初見端倪了。

常朗皺著眉,愣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

他蹲下身,伸手拉那男人一把,語氣急促:

“您別這樣,年紀大了地上涼,有什麼事咱們站著聊。”

那男人卻順勢握住他的手,扯著嗓子喊道:

“大牛,你是我們老李家的種啊,當年家裏窮得連飯都吃不上,才忍痛把你送出去。”

他聲音哽咽,帶著幾分誇張的悲情:

“你是我們幾個孩子裏最有出息的,總算讓我心裏好受點,我拚了命找到你,就是想帶你回老家看看,行不行?”

這場晚宴,就因為這對不請自來的夫婦,亂成了一鍋粥。

回家的車上,常朗坐在後排,頭靠著車窗,低聲抽噎。

2

我緊握方向盤,一言不發。

常和同坐在旁邊,輕聲安慰了好一陣,還拍胸脯許諾給他三萬塊錢,讓他暑假去國外散散心。

常朗這才揉了揉眼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我從後視鏡瞥了他一眼,心底冷笑:還惦記著出國玩?

我們這種半路撿來的爹娘,哪配得上你和親爹親娘的骨肉情深?

不如讓他們掏腰包,帶你去見見世麵吧。

那天,他分明被這對夫婦的舉動弄得滿心煩躁,可沒過幾天,他卻鬆了口。

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甜言蜜語。

幾天後的深夜,他躺在客廳的地毯上,手裏攥著我剛給他買的高端平板。

他穿著我從國外淘來的限量版衛衣。

他側過身,頭枕著我的腿,聲音低低地問:

“媽,他們說的那些,不會是假的吧?”

我深吸一口氣,平靜地點頭:

“是真的,當年我和你爸去青石鎮出差,路過一條小巷,看到有人要把剛出生的男嬰塞進麻袋扔河裏喂魚,哼,他們連釣魚竿都準備好了,要用你打窩呢。”

“我們看不下去,趕緊跑過去把你抱了出來。”

“誰知剛抱起你,你就睜開了眼,那雙亮晶晶的眼睛。”

“我和你爸就決定把你帶回家養大。”

常朗猛地坐直身子,眉頭緊鎖:

“扔河裏?打窩?媽,你不想告訴我真相就別說了,這也太誇張了吧。”

他以為我在胡編亂造。

是啊,扔河裏,這合理嗎?

可如果那天我們沒經過那條巷子,他就被淹死了。

這很合理。

如今他學有所成,前途無量,那家人卻像蒼蠅一樣嗡嗡圍上來,要分一杯羹。

這合理嗎?

3

或許真是血脈相連的魔力作祟,沒過十天,常朗就纏著我嚷嚷著要去他親爹親娘住的那個偏遠小鎮瞧瞧。

我沒攔他,反而拍著他的肩鼓勵他多住些日子。

他摟著我的脖子,咧嘴笑道:“媽,你真是天底下最開明的媽了。”

我隻是淡淡一笑,心底卻毫無波瀾。

趁著常朗去親生父母家的這段時間,我把為他準備的那套湖景公寓和那輛新提的越野車賣了個幹淨。

好在當初買的時候他還沒滿十八歲,房產證和行駛證上寫的是我和常和同的名字。

常和同滿臉疑惑地找到我,手裏端著剛泡好的茶。

他皺著眉問:“晴萱,你不是說過這房子和車是給朗朗十八歲生日的大禮嗎?眼看日子就到了,你咋說賣就賣了?”

我明白現在跟他講實話,他八成會覺得我在發瘋。

於是我隨口敷衍:“最近樓市行情不好,趁著還能賣個好價錢趕緊出手,省得以後貶值。”

“至於車,咱們家那輛SUV不是夠用了嗎?這輛留著也浪費,等他大學畢業再給他換個頂配的怎麼樣?”

常和同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就這樣,我把他那份“成人禮”變現了,連帶著我攢下的私房錢也一股腦兒轉進了信托賬戶。

沒有我的授權和身份驗證,誰也別想動一分一毫。

半個月後,常朗回來了,臉瘦得棱角分明,皮膚也被曬得黑黃黑黃。

常和同見了,心疼得不行,立馬鑽進廚房給他張羅一桌好菜。

常朗卻拉著我坐到陽台的藤椅上,興致勃勃地講起他在小鎮的見聞。

他兩眼放光:“媽,你不知道,他們那兒種了滿山的玉米,天熱得像蒸籠,他們還得頂著烈日鋤地。”

“田裏的泥巴糊到膝蓋上,還有蚊子叮得滿腿包,可他們愣是沒讓我沾一點土。”

“我那弟弟還特意跑去小賣部,給我買了根一塊錢的冰棍,媽,你知道嗎?我咬著那冰棍,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他們對我真是沒話說。”

我低頭瞥了眼他手裏的那台兩萬塊的高端相機,又掃了掃他腳上那雙四千塊限量版的跑鞋。

一塊錢的冰棍就能讓他感動得稀裏嘩啦?

我冷笑,家裏冰櫃裏的進口冰淇淋難道是擺設?

常和同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紅燒肉走了出來,笑得滿臉褶子。

可常朗盯著那盤肉,眼圈卻紅了:

“我弟弟長這麼大都沒吃過正宗的紅燒肉,他說他們那兒最好的菜也就是鹹魚幹。”

我和常和同對視一眼,空氣凝固了幾秒。

他弟弟吃沒吃過紅燒肉關我們什麼事?

常和同在廚房忙活了兩個小時,就換來他這句感慨?

更誇張的還在後頭。

常朗從抽屜裏翻出個塑料袋,三下五除二把桌上那盤肉連同旁邊的糖醋魚全裝了進去。

他衝常和同擠出一個討好的笑:“爸,我那邊爹娘一輩子沒嘗過這麼好的菜,我打包帶過去給他們開開葷,你不介意吧?”

常和同嘴角抽了抽,手裏的筷子僵在半空。

還沒等他擠出個理由拒絕,常朗已經拎著袋子跑得沒影了。

我和常和同盯著空蕩蕩的餐桌,氣得連飯都不想吃了。

4

自從那次紅燒肉事件後,荒唐事一件接著一件冒出來。

先是我藏在衣櫃裏的那枚祖傳玉鐲不見了蹤影。

我翻遍了抽屜和箱子,急得滿頭大汗。

常朗嘴裏叼著根巧克力棒,懶洋洋地從房間晃出來:

“媽,你在這兒折騰啥呢?吵得我視頻都看不下去。”

“我櫃子裏的玉鐲你見沒見?我找了半天都沒影了。”

“哦,那個綠瑩瑩的鐲子啊?我拿給我那邊娘了。”

“她手腕上啥也沒有怪可憐的,我就順手給她戴上了,媽,你不會跟我計較吧?”

“那是咱家傳了好幾代的寶貝,我生日那天你爸親手給我戴上的。”

“你那兒貴重玩意兒多得是,這麼摳門幹嘛?”

我強壓著火氣,讓他把鐲子拿回來。

他不僅沒去,反而厚著臉皮跟我伸手:

“媽,你再給我買台新筆記本唄。”

我皺眉:“上個月不是剛給你配了頂配的?什麼5090?”

他理直氣壯:“我送給我弟弟了,他沒見過這麼高級的東西,喜歡得不得了,我就給他了。”

我懶得搭理他,隨你送誰,反正我不會再掏錢,看你還能揮霍幾次。

他見我態度堅決,立馬變了臉,坐在地上嚎起來:

“我就知道你看不上我那邊爹娘窮,你就是嫌他們寒酸。”

“你以為他們不努力嗎?你知道他們扛著鋤頭在山上忙一天有多累嗎?”

我腦子裏一堆問號。

努力?努力生兒子嗎?連自己的孩子都舍得扔河裏也要拚個男孩出來?

累?我天天對著電腦改方案改到眼花,累不累?

常和同帶團隊加班到深夜,累不累?

誰還沒點辛苦,可拿他們的苦難來壓我,惡心誰呢?

常朗見我油鹽不進,轉頭去纏常和同。

常和同站在我身後,輕輕拍著我的背,小聲勸道:

“晴萱,要不就再給他買一台吧,孩子學習的確需要。”

我盯著他那張被歲月磨平棱角的臉,想起前世他為了補窟窿一把年紀還出去跑業務。

我心裏的火氣蹭蹭往上竄:

“那要是他把咱的存款也送出去呢?把咱的家底全掏空給弟弟呢?”

常和同皺皺眉頭:

“不至於吧,畢竟是咱養大的孩子。”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咬著牙說:

“他要是真心疼弟弟,自己去工地搬磚,去超市收銀,用自己的錢去疼。”

“可他憑啥讓我們替他養弟弟?咱收養他一個,還得搭上他全家?”

常和同沉默了半晌,沉重地歎了口氣,沒再答應他的要求。

誰知常朗不死心,見我們不鬆口,轉頭攛掇他親弟弟在網上發了個尋親帖子。

帖子寫得催人淚下:

“哥哥剛出生就被一對夫妻從院子裏搶走,我們不求別的,隻盼哥哥能回家看看,咱娘想他想得眼睛都熬瞎了。”

還附了他娘捶胸頓足的視頻,哭聲震天。

帖子一發,立馬上了熱搜。

親生那邊的親戚在網上煽風點火,有人說:“這哭得跟隔壁村那老太太似的。他們是一家人?”

底下有人接茬:“不會是咱學校那個常朗吧,長得真有點像。”

媒體嗅到腥味,迅速跟進調查,最後拋出個聳人聽聞的結論:

我和常和同因自己生不了孩子,就趁人不備搶了人家的小孩。

嗬嗬,學新聞學學的。

常和同氣得在客廳裏來回踱步,手都在抖。

當年我們在單位忙得腳不沾地,生一個都嫌累,哪有心思再生?

如今常朗卻跟親爹親娘聯手,在網上給我們潑臟水。

沒多久,記者采訪了常朗。

他在鏡頭前抹著眼淚,抽抽搭搭地說:

“我對不起我爹娘,他們找我找得太苦了。”

“至於養我的那家,我也沒啥好說的,畢竟他們把我拉扯大了。”

視頻一播,網上炸開了鍋。

有網友義憤填膺:“別哭了,那不是你爸媽,就是倆搶人的。”

“這對夫妻真不要臉,偷人家孩子還有理了?”

少數人小聲嘀咕:“可他們也給了常朗不少愛啊。”

結果立馬被噴得抬不起頭:

“替搶人的說話,你家也幹這缺德事?”

“祝你家孩子剛落地就被人抱走!”

網上的風向一邊倒,有記者直接給我打來電話:

“聽說你們當年搶了人家的孩子,現在有什麼想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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