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5歲生日那天，顧允明一反常態，在奢豪山莊給我訂了生日宴。

我推掉麵試機會，以為苦盡甘來。

顧允明遞給我一個鼓囊囊的紅包，眼中的不忍一閃而過。

我沒拿穩，紅包“啪”地掉落在地。

裏麵的冥幣散落出來。

眾人哄笑起來。

“看她那表情，不會以為顧少要跟她求婚吧？”

我顫抖著嗓音：“允明，我想聽你親口解釋。”

崔笙笙攔住我們中間，“你不要怪小隕石！”

“他隻是太擔心我的病情，才會想通過冥幣把病轉移到你身上。”

再抬頭，顧允明的眼中隻剩冰冷。

“沒什麼好解釋的。”

“隻要你安分地給笙笙擋災，顧夫人的位置遲早是你的。”

我嘲弄一笑，原來珍視了五年的感情。

不過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1

加班到家時，顧允明正窩在沙發上打電話。

臉上笑容的甜蜜，是我從未擁有過的。

不用猜都知道，對麵的人是他的青梅。

崔氏集團二小姐，崔笙笙。

大學時，兩人是全校公認的“友情以上，戀人已滿”。

所有人都在等顧允明的告白。

包括暗戀他七年的我。

可畢業前夕，顧允明突然高調地向我表白。

毫無征兆。

我當時除了震驚，便是驚喜。

以為上天聽到了我的少女心事，給了我一個擁有愛的機會。

所以哪怕同學都罵我知三當三，賭我隨時會被拋棄。

我還是義無反顧地答應了顧允明。

做了他三年的女朋友。

和顧允明的戀愛不像想象中甜蜜。

我們很少擁抱，更別說接吻。

他看我的眼神也總是冷冰冰的。

我知道他在透過我看另一個人。

但當時我年輕氣盛，總覺得自己能像電視劇女主一樣，融化這座冰山。

畢業時，我放棄了更好的工作機會，而是留在了顧允明的公司當一個小職員。

顧允明腸胃脆弱，我便每天中午從公司趕回家洗手做羹。

再趕回公司，偷偷跑到總裁辦公室給他送飯。

這三年，顧允明的胃病沒再犯過。

我也再沒有午休過。

連軸轉很累。

但感受到顧允明對我態度的明顯軟化。

我就覺得值得。

直到一周前，消失三年的崔笙笙突然回來。

我和顧允明的關係又回到了起點。

見顧允明依舊沉浸在電話中，我沒有出聲，自顧自把包放下，準備去洗澡。

至少現在他身邊的人還是我。

隻要不戳穿。

這段感情就能再延續下去。

想著想著，我突然鼻頭一酸。

眼淚不受控製地滾了下來。

“哭什麼？”帶著倦意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顧允明上前兩步，指腹輕輕刮過我的眼角。

“沒什麼，今天被老板訓了。”

我胡亂擦幹眼淚，揚起一個勉強的笑容。

話落便轉身想逃進浴室，生怕他多想。

之前我因為他態度冷淡哭過，我希望他可以多在意我一點，但他隻是嫌我煩，說沒有義務哄我。

顧允明沒再追問，而是抓住我的手腕，語氣不容置喙。

“把下周六的安排都推掉，我準備了生日宴。”

“在奢豪山莊，不許拒絕，不然分手。”

我一怔。

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奢豪山莊是海城最高端的度假酒店。

許多名人富豪都是在這裏向愛人求婚。

憂鬱的情緒瞬間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苦盡甘來的感動。

暗戀七年。

陪伴三年。

愛意終於聽到回響。

我回抱住顧允明，將臉埋在他的胸膛。

“允明，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會拒絕你。”

“我真的好開心，這是你第一次陪我過生日。”

我察覺到顧允明有些僵硬。

許是沒習慣我的擁抱。

“我知道，以後的生日，我還會陪你的。”顧允明聲音悶悶的。

心中的猜想再一次被證實。

我整個人就像泡在了蜜罐子裏。

洗完澡後我猶豫片刻，拒絕了崔氏集團的麵試邀請。

好工作多得很。

但愛人難尋。

2

生日那天，崔氏集團又打來電話。

“岑小姐確定要放棄這個機會嗎？”男人聲音低沉醇厚，莫名有些熟悉。

我急著去找顧允明，沒放在心上。

“抱歉，貴公司給出的待遇確實很誘人。”

“但因為個人原因，我不得不拒絕這次機會。”

“希望之後有機會再合作。”

對麵靜了一會兒，“是因為顧允明嗎？”

我渾身一僵。

我和顧允明的關係，從來沒在公司公開過。

他一個HR怎麼會知道？

“不用等之後合作了，今晚見。”男人輕笑一聲。

我慌亂地掛斷了電話，不敢細想。

隻是巧合而已吧。

一路上，不安的感覺愈來愈強。

這股不安感在打開酒店門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我看到了崔笙笙。

女孩穿著純白色緞麵小禮裙，漂亮的鵝蛋臉靠在顧允明肩頭。

崔笙笙認出了我，戳了戳一旁的顧允明。

“小隕石，別老黏著我呀，我怕岑小姐誤會。”

之前我以為小隕石是顧允明的小名，便也這樣喊他。

他聽到後氣得一周沒理我。

後來是我主動道歉，才挽回了這段感情。

於是我便知道，小隕石是專屬於崔笙笙的昵稱。

除了她，誰都不配喊。

哪怕是我這個正牌女友。

我斂下眼中的酸澀，笑了笑。

“沒事的，崔小姐畢竟是允明曾經最好的朋友。”

“不是給我過生日宴嗎？”

“允明，我的生日禮物你藏哪裏去了？”

我亂了方寸，急不可耐地想在崔笙笙麵前證明自己才是顧允明最親近的女人。

人群中發出哄笑，“你的生日宴？”

那人是崔笙笙大學時的追求者。

他一向看不慣我，覺得我是不要臉的第三者。

我想追問，他臉上嘲諷的意味卻越來越深。

“今天也是笙笙的生日，你不會覺得這場宴會是給你準備的吧？”

我臉色“唰”地白了。

仔細想想，顧允明確實隻說準備了生日宴。

而沒說是為我準備的。

反倒是我先入為主了。

我無力地後退兩步。

轉身想逃離這個讓我難堪的地方。

顧允明大步上前，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你敢踏出這個門半步，我們就分手。”

他一向會拿捏我。

顧允明掰開我緊握的拳頭，塞給我一個鼓囊囊的紅包。

這算什麼？

對剛剛任由旁人嘲弄我的補償嗎？

打一巴掌。

再給一顆甜棗。

可我就是賤。

就是無可自拔地愛著他。

看到崔笙笙意味深長的笑容，我恍惚了一瞬。

接過紅包的手沒拿穩。

紅包“啪”地一下掉落在地。

大把的冥幣散落在地。

人群瞬間哄笑起來。

“她還真好意思收，跟顧哥在一起就是想撈錢。”

“看她那表情，不會以為顧少把戒指藏裏麵，想跟她求婚吧？”

“真是可笑，顧哥的心裏隻有笙笙，她算個什麼東西。”

世界仿佛在一瞬間崩塌了。

我顫抖著嗓音：“允明，我想聽你親口解釋。”

“隻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

我眼眶中蓄滿淚水，死死盯著顧允明冷淡的臉。

一直沒出聲的崔笙笙卻突然攔在我們中間。

“岑小姐，你別怪小隕石！”

“他隻是不舍得我被病痛折磨，才會想通過冥幣把病轉移到你身上。”

所以就舍得我。

舍得讓我在生日收到冥幣給人擋災。

再抬頭，顧允明的眼中隻剩冰冷。

“沒什麼好解釋的。”

“把地上的冥幣撿起來，今晚放在貼近胸口的地方睡一晚。”

“隻要你安分地給笙笙擋災，顧夫人的位置遲早是你的。”

我嘲弄一笑，原來珍視了五年的感情。

不過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顧允明，你也覺得我很賤吧。”

“以後不會了。”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我終於心死。

三年的陪伴，我終究還是沒在他心裏留下一絲重量。

3

我站在酒店門口，任由雨點打在臉上。

心裏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麼感受。

這段一開始就不被眾人看好的感情。

終於走到盡頭了。

隻是我沒想到，竟然是我親口提出的。

酒店的位置很偏，加上突如其來的大雨，導致我一直沒打到車。

我閉眼靠在牆上，臉上的雨點卻莫名消失。

一把黑傘突然籠罩住我。

我抬眼看去，剪裁得體的西裝勾勒出男人極好的線條，貴氣的雙眸正專注地看著我。

崔南行。

崔氏集團的總裁，上任三年，帶領崔氏成為海城第一企業。

他也是崔笙笙的哥哥。

是可憐我，還是來看我笑話呢？

我偏過頭，不想讓他看到我狼狽的模樣。

崔南行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

“既然和顧允明分手了，那可以去我公司麵試了嗎？”

我終於知道HR聲音的熟悉來自哪兒了。

“今早給我打電話的人是你？”我問道。

崔南行笑了笑，自然地承認：“是我。”

“岑小姐再考慮考慮我的公司吧。”

“我真的很需要岑小姐。”

他這話說得好笑。

海城第一企業怎麼可能缺我一個普通的設計師。

猶豫片刻，我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不是崔笙笙的哥哥嗎？”

“哪有哥哥好心幫妹妹情敵提供工作的？”

崔南行神情落寞，“她是私生女。”

“10歲那年，崔笙笙的媽媽帶著她上門逼宮。老男人護著她倆，我媽受不了，就跳樓了。”

“但我想招你，是因為我看過你的作品，你的設計審美很超前，而不是想借你報複誰。”

“岑月如，我不會害你的。”

溫柔而堅定。

等反應過來時，我已經坐上了崔南行的副駕。

和顧允明分手後，我不可能繼續待在原來的公司。

既然要找新的工作，崔氏承諾的待遇又極好，我沒理由不去試試。

麵試前，崔南行帶我去酒店洗了個熱水澡。

原來的衣服都被打濕了，他便叫助理送了套新的。

尺碼格外合適。

麵試很順利，一周後入職。

我想把衣服錢轉給崔南行，他挑了挑眉，一口回絕。

“員工福利。”

一旁的張助理聞言樂了，忙不迭開口：“崔總，我最近也看中一套TF的西裝......”

張助理搓了搓手，期冀地望向崔南行。

崔南行瞥了他一眼，咬牙切齒地掏出一張黑卡。

“拿去刷，工作辛苦了。”

不愧是大公司啊。

比顧氏闊氣多了。

4

到家時，已經是深夜了。

屋內黑漆漆的，開燈的瞬間，我看見顧允明手裏拿著冥幣紅包死死盯著我。

饒是喜歡他十年，我也被嚇得不輕。

怪瘮人的。

看見我身上的新衣服，顧允明眉頭皺了皺，遞給我一杯薑茶。

“今晚雨很大，祛祛寒，別感冒了。”

我下意識接過，捧在手心暖暖的。

原本堅定分手的決心又開始動搖。

顧允明見狀鬆了口氣。

“崔笙笙的病根是因為救我才落下的，於情於理，是我對不起她。”

“你今晚抱著冥幣睡，等病禍完全轉移到你身上後，我的恩就報完了。”

“月如，你不是最愛我了嗎？隻要你乖乖聽話，我就再給你補一個生日宴。”

我垂下眼眸，自嘲地笑了笑。

突如其來的溫暖，原來還是為了崔笙笙。

“顧允明，那你愛我嗎？”

我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愛我的證據。

可他隻是一臉不耐，“愛不愛有那麼重要嗎？現在我身邊的人是你不就夠了嗎？”

我繼續問：“今晚你說顧夫人的位置遲早是我的，所以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呢？”

顧允明神色一僵，語氣不自然起來：“等笙笙病好再說，你就這麼急？”

說完便把冥幣塞到我懷裏，回房睡覺了。

篤定我不會拒絕他的任何要求。

可這次我要讓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