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戀男友讓我出席他的婚禮,新娘是他的相親對象。
從沙發到浴室,再從浴室到陽台。
顧裴安要了我整整十次。
直到身體綿軟,他伸手遞給我一張黑卡,
“這個月績效不錯,想著把婚紗訂了。”
我聞言一陣欣喜,以為多年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
可還沒等我開口,他又塞給我一張請柬,
“三天以後我婚禮,記得別遲到!”
1.
握著請柬的手微微發顫,臉上的血色也褪盡。
顧裴安卻不以為然,語氣隨意地像談論今天的天氣,
“公司正處於上升期,好不容易熬到了繼承人的位置,溫家的聯姻不能錯過。”
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對了。”
“溫婉今天第一次來家裏難免會緊張,你一會和我一起回家,都是女人,有你在,她會好很多。”
纖長的手指在領帶上反複摩挲。
完全沒注意到我已濕了的眼眶。
許是我太久的沉默讓他感到不適,他轉頭不耐道,
“我們當初不是說好了?凡事以大局為重,好不容易從福利院走出來,你也不想再回去吧?”
“現在公司正需要溫家的助力,和溫婉結婚是最好的選擇,隻要你乖乖聽話,幫我把公司穩住、婚禮籌辦好,以後虧待不了你。”
他平淡又理所當然的語氣,仿佛這一切都是我應該接受的。
我強忍住喉頭的酸澀,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
“當然,我怎麼會忘?我們可一直都是以大局為重。”
顧裴安滿意地點點頭,隨即轉身離開。
我繃著的神經在他轉身的瞬間,徹底斷裂。
那一刻,我突然很想知道,二十年前的顧裴安去了哪兒。
二十年前,我被人販拐賣到鄉下,因此遇到了顧裴安。
天真稚嫩的孩童,對痛苦和波折原本是沒有記憶的。
可我偏偏記得,年幼的顧裴安麵對人販的毆打,將我護在懷裏時的樣子。
“別害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那天他被打到遍體鱗傷,卻用盡全力將我護在身下。
從那時起,他成了我黑暗中的一道光,是我願意傾盡所有去信任、去保護的人。
被解救後,我們一起被送到福利院。
那些孤獨無望的時刻,是顧裴安不離不棄陪著我。
我們一起暢想未來,一起期待有朝一日能和家人團聚。
老天不負所望,沒多久顧裴安就被顧家認領,離開那天,他拉著我的手,語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有思麥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我要帶她一起走。”
我感動又欣慰,心甘情願陪著他回了顧家。
為了讓他被認可,我自學商業知識,陪他熬夜分析公司項目,在他迷茫時為他指明方向。
他也從起初的不被接納,到步步高升的管理層,再到公司地位穩固,順利拿下繼承人。
風風雨雨我陪了他二十年。
他也曾親口承諾,“等熬到了繼承人,我第一件事就是娶你。”
我應了他的話,苦苦守候。
白天是貼身助理,晚上是被肆意索取的床伴。
攻克了所有艱難,可等到最後卻是他迎娶別人的消息。
我擦掉眼角的淚,撥通了那個給我打了無數次的電話號碼,
“媽媽,我想回家。”
2.
電話另一端頓時傳來抽泣,
“麥麥,你終於肯回來了,隻是......我求了你那麼多次,你一直放不下你的男朋友,突然回來,他會答應嗎?”
我握著電話的手微微收緊,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半晌才艱澀開口,
“不重要了,他要結婚了。”
可惜新娘不是我。
這句話我沒有說,隻告訴媽媽三天之後派人來接我。
電話掛斷,顧裴安的車子已經停在樓下。
我簡單梳洗一番,跟著他回了顧家。
燈火輝煌的大廳裏,我一眼就認出了溫婉。
她眉目含羞,舉手投足都透著千金大小姐的貴氣。
隻是看到我時,她眼裏閃過一絲輕蔑,隨後又露出一副溫婉可人,
“常聽裴安提起你,說你辦事很得力,今日一見,確實與眾不同。”
她微笑著伸出手,可五指的力度分明是要把我的骨頭捏碎。
我強忍著疼抽出手,然後拿出顧裴安精心為她準備的禮物,
“顧總精心挑選的,希望溫小姐喜歡。”
她故作驚喜地伸手接過,眼裏透著誌得意滿的笑,
“我就知道,隻要我喜歡的,裴安拚盡全力也會滿足我!”
她邊說邊打開盒子。
嶄新如初的金剛結正安靜地躺在盒子裏。
我的心頓時抽痛。
這金剛結是我送給顧裴安的,上麵還刻著他名字的縮寫。
隻因兩年前他生了一場大病,公司有許多項目也都出了問題。
為了能讓他順利度過難關,我在寺廟祈福了三天三夜。
寺廟的師傅說,這金剛結經了七七四十九天的誦經加持,能保人平安康健。
我滿心歡喜把它送給顧裴安,那時他緊緊握著我的手,眼中滿是感動,並承諾會一直戴著它。
可如今,他竟把我千辛萬苦求來的金剛結,當作討好新歡的禮物。
“這麼好看的東西怎麼可以躺在盒子裏?”
溫婉得意的伸出手,
“裴安,你幫我戴上吧!”
她嬌俏地靠在顧裴安懷裏,兩人親昵的好似久別重逢的故人。
我渾身冰冷,連指尖都忍不住發顫。
顧裴安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轉頭命令我道,
“去把你的房間打掃出來,從今天起溫婉要住在這,她皮膚敏感,要睡在陽光充足的地方。”
“你不一樣,打小皮糙肉厚,住在哪裏都一樣!”
他滿不在乎的口吻,像是在打發一個乞丐。
我心口難掩的酸澀,可還是強忍不適,將房間打掃出來。
這間房是顧裴安精心為我布置的。
他說,我一個女孩子,要住在幹淨整潔的地方,而且這個房間離他最近,他想打開門的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我當時滿心歡喜,以為這就是他愛的表現。
可現在看來,不過是為了滿足他泄欲時的便捷。
我將東西全部裝進行李箱,然後搬到距離顧裴安最遠的一間房。
剛走出門口,溫婉就迎麵走過來。
她抬腳把我的箱子踢倒,眼裏透著濃烈的挑釁,
“我和裴安馬上就要結婚了,你還要厚著臉皮賴著不走嗎?”
“黎思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著裴安義妹的身份住在這,不就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嗎?”
“一個從福利院出身的野孩子,哪裏來的勇氣要嫁進顧家呢?”
她纖細的高跟鞋死死踩在箱子上,腳上的力度仿佛要把箱子釘在地上。
我用力拽著拉杆,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溫小姐,麻煩你讓開。”
溫婉卻好像沒聽見,踩著箱子的腳又用力了幾分。
“哢嚓”!箱子側麵的滾輪被她踩脫了軌。
底部的合頁也不堪重負崩裂開,衣物和雜物散落一地。
我再也控製不住,狠狠拽了一把拉杆,溫婉沒站穩,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而顧裴安剛好看到這一幕,他想都沒想就將我推倒,
“黎思麥,你在幹什麼!”
3.
我沒有任何防備,手掌按在齒輪的螺絲上,鮮血瞬間就流了出來。
劇烈的疼痛讓我發出一聲悶哼。
顧裴安就好像什麼都沒看到,滿心滿眼檢查著溫婉有沒有受傷。
“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裏?要不要去醫院?”
溫婉淚眼婆娑,抱著顧裴安就哭了起來,
“都是我不好,我本來是想幫幫思麥的,可她不喜歡別人碰她的東西,情急之下才推了我。”
“裴安,你不要生氣,思麥她也不是有意的,是我太過冒犯才惹得她生氣。”
她把臉埋在顧裴安懷裏,無辜又柔弱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相信是我推了她。
顧裴安心疼地拍著她的背,轉頭怒斥我,
“我真是把你慣壞了!溫婉一片好心你不領情就算了,還故意把她推倒,黎思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恥了?”
無恥?
我征征看著他,嘴唇抖動地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但還是堅定的告訴他,
“我沒有,是她先踩壞我的箱子!”
可顧裴安就好似沒聽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命令我,
“道歉!”
“給溫婉道歉!這件事情很明顯是你不對!”
他揪著我,手掌的力度讓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他這才注意到我破潰的傷口。
隻是雙手還未觸及,溫婉就嬌弱地痛呼起來。
顧裴安連看都沒看,轉身就抱著溫婉走進臥室。
那一刻,所有的過往都破碎成了渣渣。
連帶著那些信誓旦旦的諾言、相依為命的溫暖,也在他決然轉身的背影裏,徹底的支離破碎。
我強忍疼痛,把雜物一件件撿起,又在傷口塗了些藥,然後迅速擬了一份辭呈。
陪顧裴安打拚的這些年,我雖然是一名助理,可公司大大小小的事盡都是我來處理。
上到公司合約,下到家庭瑣碎,樁樁件件,無一不是我親力親為。
從前是為了顧裴安,為了我們共同的未來。
可現在他為了溫婉將我所有的付出都拋諸腦後,我也沒必要再陪著他費力周旋。
辭呈擬到一半,顧裴安的消息發過來。
是一張接一張的床照。
是他和溫婉在床上的柔情輾轉。
不用想我也明白,這是溫婉的手筆。
無所謂了。
若擱從前,看到這些我一定會痛哭流涕,可現在,我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湧。
我關掉手機,繼續安心地把辭呈擬好,然後拿著印章重重蓋了上去。
這個印章是顧裴安交給我的,他說,我是陪他走過風雨的人,所以,我有權利處理公司的所有事務。
那就讓這一切,隨著印章落下,徹底的結束吧。
4.
第二天,我早早去了公司,把辭呈交給人事部。
人事部的經理滿臉詫異,問我,“為什麼突然要辭職,難道是和顧總的好事將近了嗎?”
我扯出一抹淡淡的笑,也難怪他會這麼問。
在顧家的這五年,公司上上下下都看的出,我與顧裴安的關係不一般。
因為無論他走到哪,身後都有我的影子,以至於有許多員工私下裏議論,我就是未來的顧總夫人。
可我沒有多說,隻告訴他明天就知道了。
從公司出來,顧裴安的電話打過來,
“婚禮的事宜籌備得怎麼樣了?別忘了,我答應了溫婉,一定給她一場空前盛世的婚禮!”
我沒說話,隻輕輕應了一聲。
以我們現在得關係,我有什麼義務為他籌備?
他卻絲毫沒察覺到我的異樣,自顧自地滔滔不絕。
從婚禮場地的選購,到布置細節,他事無巨細地說著。
我握著手機,隻是靜靜地聽。
最後,他不容置疑地交代我,
“去把我和溫婉婚禮要穿的衣服拿回來吧,溫婉今天不想動,你辦事我放心。”
他話裏話外都充斥著理所當然,完全將我手受傷的事拋在腦後。
想到明天就是離開的日子,這充滿蹉跎的五年也即將告於段落。
我硬著頭皮的答應了。
回去的時候,客廳裏坐滿了人。
大多都是溫婉和顧裴安的誌同道合。
我提著婚紗小心地放到溫婉麵前,手還在為負重而止不住地顫抖。
她卻佯裝不知地命我打開婚紗。
手本就因為負重不聽使喚,加上傷口又裂開,鮮血順著手腕沾到了婚紗上,溫婉頓時不悅,
“思麥,你還在為昨天的事記恨我嗎?可我已經給你道過歉了,這婚紗是我明天要穿的,你現在故意把血蹭在上麵,我明天可怎麼辦啊?”
她帶著哭腔的聲音,惹得周遭頻頻側目。
坐在她身旁的女人突然推了我一把,
“我看你是嫉妒溫婉要嫁給顧裴安吧?誰不知道你成天圍著他身後轉,想癩蛤蟆吃天鵝肉,現在又故意弄臟婚紗,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啊?”
斥責的聲音在別墅炸開,那些跟溫婉的誌同道合們紛紛站出來指責。
有更甚者揚言要我下跪清洗婚紗。
我傷口還滴著血,被他們強行按住跪在地上。
刺骨的冷水浸在傷口,我疼的眼淚都要掉出來。
而站在不遠處的顧裴安,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
隻是用那副淩厲地眼神告訴我,“一切以大局為重。”
我忍著疼痛,一下一下揉搓著婚紗,直到婚紗清洗幹淨,水裏也浸滿了血,他們才滿意離開。
那一整晚,別墅隻剩下我一人。
我強忍著疼,把屬於我的東西全部裝起來。
清晨,媽媽的車子準時到達。
我提著行李,望著生活了五年的別墅,
“顧裴安,祝你空前盛世的婚禮圓滿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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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瘋狂了一整晚地顧裴安回到別墅,正滿心歡喜準備迎接他的新娘時,電話接踵而至,
“顧總不好了,婚禮的場地被人占了,溫家取消婚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