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宋淩羽終於不耐煩地走進了病房。
他將一束向日葵插進花瓶裏:“欣然,我來看你了。”
“這是冉冉給你挑的,她向來以德報怨,你也該跟她學學。”
我努力把頭偏向一邊,隻因向日葵花粉過敏使得身上已經開始癢起來。
向日葵是岑姝冉最愛的花,而他也已經把我花粉過敏的事情都忘卻了。
我沉默的這幾秒,期待他能想起來,可他並沒有。
忽然心中的巨石落下,我不想問出自討沒趣的答案了。
“我們的訂婚——”
“訂婚取消吧,等冉冉病好了以後,我再給你補辦一場。”
“本來成婚的也該是我跟冉冉,你已經鳩占鵲巢這麼多年了,再等幾年也是應該的。”
我沉默著,淒涼地點點頭。
這樣的話他跟我說了無數次。
離間我的朋友們,讓他們都成為岑姝冉的擁護者,對我避而不見,他說是我應該的。
我日夜練習三年,曾幾次因勞累進了醫院,終於得到的工作崗位,他大手一揮給了岑姝冉。
這場無止境的贖罪,仿佛對我的淩遲。
他靠近我,單膝跪地,牽起我的手。
我猛然顫抖一下,試圖抽出手,他輕皺眉。
“怎麼了?還在氣我帶冉冉去度假,把答應給你的東西給了她嗎?”
我隻是默默看著他。
他歎氣:“醫生說了,順著她,病才能好得快。”
“你該不會忘了,她是因為你才患上抑鬱症的,所以欣然,別鬧不該有的脾氣。”
他的眼裏再沒有過往那份對我的憐惜和愛意。
既然如此,那不如我把他這個未婚夫也歸還給岑姝冉吧。
正準備開口,他手機突兀的鈴聲響起。
【一點要跟冉冉逛商場挑生日禮服,她不喜歡紅色。】
【兩點鐘陪冉冉去山頂露營,多帶她愛吃的零食。】
【八點陪冉冉夜跑,記得給她帶外套,會降溫。】
是他的備忘錄提醒。
曾經他也會為我設置無數備忘錄的提醒,記得我的生理期,提醒我完成作業,告訴我第二天又準備了怎樣的驚喜......
如今,他的備忘錄被岑姝冉的名字占據,再沒有我。
對麵電話正好打過來,他嘴角露出笑容:“冉冉,我在醫院。”
“什麼,那個男人又來騷擾你?你別怕,我馬上過來,不會讓他傷害你!”
他瘋狂往外麵跑,那樣的擔憂看得人焦心。
我知道岑姝冉遠沒有看上去那樣單純無害,所謂的跟蹤她的男人也是她自導自演。
於是在最後一刻我叫住他:“淩羽,留下來陪我好不好?就這一次,我求求你。”
他停滯了一秒鐘不到:“冉冉她需要我,我不能缺席,你等我帶她安全回來,再來醫院看你。”
人影轟然消失。
如果他真的還在意我,他會發現,我已經瘦得弱不禁風。
如果他真的還愛我,肯問問我為何會住院三天,就能知道我們的孩子已經沒了。
可是他滿心滿眼都隻有岑姝冉的脆弱無助。
他愛上岑姝冉了。
可他還自欺欺人地告訴我,他會對我負責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