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直到從民政局出來,阮青燭還有點發蒙。
他這就結婚了?
為了錢,和一個不認識的女人。
捏緊了手中的結婚證,他看向身側神情古井無波的高挑女人。
周傾月似乎誤會了他的意思,自然地伸手將他的手掌牽住。
他臉頰發燙,輕輕鬆開了他的手。
這個女人,未免太過心急。
“我要出國一趟,半個月後,回來嫁給你。”
周傾月的眸色深邃幽暗,在他緊張的心跳中,終於轉身上了她的邁巴赫。
阮青燭沒有立刻回傅家,他周末都會在靜心殿內抄經吃齋,作為修行的功課。
回到了靜心殿,禪尊座前的蒲團之上卻早有一個男人等候在那。
他穿著素色漢服,特意留的長發用發簪挽起,氣質如弱柳扶風,清冷淡雅。
“表弟,好久不見。”
聶宸宇見了他微微一笑,又蹙起眉輕咳了兩聲。
“我今天來由兩件事想和你說,第一,我要和淩霜結婚了。”
“第二,她會以我的名義為禪尊重塑金身。”
聶宸宇笑容和氣,可眼底的一絲得意怎麼也掩蓋不住。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阮青燭沒什麼反應,就好像對此毫不在意一般。
這怎麼可能?
聶宸宇不信,他被傅淩霜那樣的女人養在身邊七年,怎麼不動心?
“怎麼?氣傻了?還是說你覺得我在騙你?”
騙?
阮青燭都已經得知了一切,還有什麼不信的。
他對傅淩霜七年的愛意隻在昨夜就破碎成空,碎片至今殘留在他的骨血中,時時刻刻都刺痛著他。
她想和誰結婚,想把金身送給誰,又與他何幹?
寂靜的大殿內,聶宸宇的笑容一點點消失。
他想不通為什麼阮青燭這麼淡然,這令他原本的快意都不禁散去不少,煩悶的妒意上湧。
他一腳踩在蒲團上,先前的羸弱一掃而空,看著阮青燭冷笑了起來。
“我知道你仗著禪尊顯靈和淩霜的寵愛肆無忌憚,可惜,她隻是把你當條無家可歸的狗,養著玩罷了。”
阮青燭冷冷地盯著他踩在蒲團上的鞋底,沒好氣道:“禪尊的禪子想成親就得還俗,你這是破戒。”
聞言聶宸宇笑出了聲,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你還真以為世上有神仙?我也就是知道他喜歡和你玩禪子破戒的遊戲,這才想要當禪子。”
“哎呀,兩千萬的金身,難為你了。就算你去以禪子的名義去坐台,都不知道要賣多少年才能還債。”
“等禪尊誕辰那天,全國都會知道你挪用善款的事,到時候除非禪尊顯靈,沒人救得了你!”
禪尊誕辰,又是禪尊誕辰。
傅淩霜真的打算要在最重要的那天,讓他身敗名裂,徹底毀了他。
然後讓捐贈金身的聶宸宇代替他成為新的禪子。
傅淩霜,在你心裏,我就隻是一個可以玩弄的禪子嗎?
愛意的碎片又在刺痛著全身,阮青燭苦澀地笑了。
“你要想清楚,如此大不敬的行為會有報應的......”
話音未落,聶宸宇就氣憤地抄起桌案上的香爐砸向他,“賤人!你一個寄人籬下的狗還敢咒我!”
香爐砸到阮青燭的腦袋,他痛呼一聲鮮血淋漓,滾燙的香灰也撒了他一身。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捂住傷口,而聶宸宇卻仍不放過他。
聶宸宇一把揪住他的頭發就要往牆角的柱子上撞去。
忽然間,殿外傳來一聲怒斥,“住手!你瘋了嗎?”
聶宸宇被嚇得鬆開他,阮青燭直接摔在了地上,額頭滲出的血染紅了地麵的青磚。
啪!
傅淩霜大步流星地闖入殿中,不等聶宸宇解釋就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聶宸宇捂著臉流淚,他沒想到傅淩霜居然會對他動手。
就為了這個賤人!
將阮青燭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裏,傅淩霜顫抖著為他整理淩亂的發絲,“小燭,疼不疼?”
一時間,阮青燭有些恍惚地覺得,傅淩霜好像是愛自己的。
然而下一刻,聶宸宇捂著胸口,秀眉都皺到了一塊。
“撲通”一聲,他居然也摔倒在地。
阮青燭還未感受夠傅淩霜身上的暖意,就覺得身邊一空,傅淩霜拋下了自己去將聶宸宇抱在懷裏了。
眼前的一幕被黑暗吞噬,痛苦席卷著阮青燭墜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