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和沈澤分手的第五年，我們在同學聚會上重逢。

當著所有老同學的麵，他則單膝下跪向我求婚：「蘇意，嫁給我好嗎？」

我晃了晃手上的婚戒，告訴他：「我已經結婚了。」

「以後，你得叫我小嬸。」

.

同學聚會，我推開包廂的門，原本熱鬧說笑的眾人頓時收了聲。

他們看著我，靜了一瞬後，才疑惑發問：

「這......這是誰啊？」

「不認識，美女你是不是走錯了？」

「哎我怎麼瞧著這好像是蘇意。」

「不可能，蘇意怎麼穿得起香家限量款的衣服......」

五年不見，大家都有了變化。

當年那一群嫉惡如仇的老同學，如今男的西裝革履，女的光鮮亮麗。

都是圓滑世故的模樣。

我也從當年那個連一日三餐都要省成兩頓吃的山區貧困生，變成有著十幾家線下店和生產工廠的珠寶品牌創始人。

不怪他們認不出我。

班長秦麗第一個站起身，一臉笑意地對大家說：「是蘇意，我邀請她來參加聚會的。」

話音一落，眾人嘩然。

「真是蘇意啊！」

「五年不見，你變化好大，不過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

我應秦麗的招呼，一邊在她旁邊的空位座下，一邊和眾人寒暄。

這場同學聚會，原本不在我的出行計劃裏。

五年前，臨近畢業時，我被汙蔑偷錢，落下案底，連大學畢業證都沒拿到。

所有和我相識的同學，都因那場偷竊風波，與我劃清界限。

我離開京市後，和這群老同學們再無聯係。

直到昨天我回京市，落地機場時，不慎把包落下。

包裏裝著我身份證、銀行卡以及珠寶設計稿等重要物品。

秦麗撿到了包，並根據包裏的身份證，認出了我。

為表謝意，我請秦麗吃飯。

她卻順勢把我邀請來了同學聚會。

我不好拒絕，依約而來。

哪知，我剛落座，包廂門又被人推開。

進來的人，是沈澤和鬱雪。

原本還在和我寒暄的眾人，這下是徹底靜了下來。

02.

沈澤是我大學時的男朋友，京市富二代。

鬱雪是沈澤的青梅竹馬，與他門當戶對。

我因為出身貧困山區，和沈澤在一起後，就沒少被人拿來和鬱雪做比較。

他們都不理解，沈澤為什麼放著鬱雪這個大美女不要，反過來當我的舔狗。

大學時期，我窮得一件衣服穿三年，每天不是忙著上課，就是趕在兼職工作的路上。

談個戀愛，周末出門約會都要選在不要錢的公園、圖書館。

但沈澤就是認定了我。

他從大一開始追我，噓寒問暖，風雨無阻。

到了大三，我靠著幾年兼職攢下的錢，沒有生活的壓力後，才點頭答應。

在一起後，我們感情很好，沒紅過一次臉。

直到臨近大學畢業，鬱雪在學校寢室裏丟了兩萬塊的現金，恰好那天我也正要拿兩萬塊錢存入銀行。

便有人說，我偷了鬱雪的兩萬塊。

那兩萬塊，是我晚上沒課去擺地攤，幾十一百，攢了半年才攢到的。

怎麼可能會是鬱雪丟的那兩萬。

我不認，並親自報了警。

在警局裏對質的時候，鬱雪說：「我那兩萬塊錢剛從銀行取出來的，都是連號的。銀行櫃台有監控視頻。」

「如果蘇意沒偷我的錢，那就檢查一下她手上的那兩萬塊人民幣是否連號，就能真相大白了。」

警察一核對。

我那兩萬塊的人民幣不僅連號，還和鬱雪丟失那兩萬塊的人民幣號碼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我手裏兩萬塊，確實就是鬱雪丟失的那兩萬塊。

鐵證如山。

我有口難辯

因為事情鬧得大，學校最後把我開除了學籍。

同學們紛紛指責我疏遠我。

就連沈澤都對我一臉失望，指責我：「蘇意，你想要錢就跟我說啊。區區兩萬塊，不過是我一件衣服的錢。」

「你犯得著為了這點錢讓自己落了案底，把自己送進監獄裏嗎？」

最後，他還逼著我向鬱雪道歉。

說隻有鬱雪原諒我了，她才不會送我進監獄。

03.

當年事，當年了。

如今時隔五年再見沈澤，我內心已經毫無波動。

沈澤卻一臉激動地朝我走來：「蘇意，這些年你還好嗎？」

我從容看向他，微微一笑：「托福，還不錯。」

沈澤一愣。

我們相愛那一年，他將我的喜好了解得一清二楚。

我皺皺眉，他就能知道我在想什麼。

縱使如今已經五年過去，人與事都在變化，性格卻是不會變的。

他知道我這一笑，已經是徹底對過去放下後的灑脫，臉色瞬間白了。

「蘇意，這五年我一直在找你。」

他顧不上周圍一幫同學在吃瓜，也不管一旁被冷落的鬱雪，急切地對我說：

「我還去你的老家，問了你所有家人。可他們都說，沒有你的聯係方式。」

「蘇意，我找了你五年。」

他有些哽咽，眼眶已經紅了。

「直到昨天秦麗說看見了你，我立刻從國外飛回來了。」

難怪沈澤一身風塵仆仆，西裝都是褶皺，我剛才差點以為他家也破產了。

被點到名的秦麗，臉色有些尷尬，向我低聲解釋：「蘇意，當年的事情有些誤會。我覺得有必要把他叫來，跟你解釋清楚，並跟你道歉。」

當年的事，自然是指那場讓我百口莫辯的偷竊風波。

秦麗作為寢室長，就是最開始指證我偷竊的那個人。

她站起身，深吸一口氣，鄭重地向我鞠了一躬。

「今天當著老同學的麵，我要向大家澄清一件事，當年蘇意沒有偷鬱雪的錢。」

「那兩萬塊錢是蘇意自己的，是我趁著蘇意不在，換成了鬱雪給的那兩萬。」

一旁抿唇不語的鬱雪，也在沈澤的逼視下，不甘不願地走上前，向我道歉：

「對不起，蘇意。」

「你沒有偷我的錢，當年是我汙蔑了你。」

眾人瞬間嘩然：「那蘇意也太慘了吧。」

「不僅沒有拿到畢業證，連工作都丟了，我記得當初她可是拿到了香家的工作offer。」

秦麗神色慘淡：「蘇意，真的對不起。」

我十幾年的寒窗苦讀，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學，廢寢忘食才拿到夢寐以求的工作offer。

因為一場惡意栽贓，全都成了空。

我背上偷竊的罪名，人生走向從此改變。

如今，隻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

我笑了，也站起身，一字一句地告訴她們：「我不原諒。」

04.

這場聚會，已經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我拿起包，轉身離開。

沈澤卻追到門口，攔下我。

「蘇意，當年的事，是我誤會你了。」他一臉痛苦與悔恨：「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想把真相告訴你。」

我微微抬頭，直視他：「現在我知道了，所以呢？」

「你要為鬱雪求情，讓我別跟她計較？」

這幾年，我雖不在京市，但也聽說了鬱家的情況。

因為前兩年的投資失利，鬱家如今資不抵債，已經瀕臨破產。

鬱雪完全是因為家道中落入不敷出，再加上她自己的珠寶品牌需要沈澤的資助，這才肯低頭來向我認錯。

倘若她家財勢還如當年那樣，今天她是絕對不會向我低頭的。

沈澤被我說中心事，臉上訕訕地閃過一抹心虛。

「鬱雪已經知道錯了，她家的情況也不太好，她現在已經很慘了。」

「況且，她還救過我一命。」

「當年要不是她，我已經死在山洪裏了。」

沈澤十五歲那年夏天，和同學出省旅遊，去了一處山裏避暑。

哪知上遊下雨，山洪來得快，把沈澤卷進了河道中。

大家都說是鬱雪救了他。

為此，鬱雪肺部嗆水，因此落下病根，這些年身體都不太好。

「鬱雪很慘，那我呢？」

我目光平靜地看著沈澤：「你想過當年我被開除學籍，又出生在山區，家裏傾其所有供我讀書，我卻拿不到畢業證，丟了工作，會有多慘嗎？」

「何況，蘇意救的是你，跟我有什麼關係。你憑什麼拿我的前程，去慷你的慨？」

沈澤唇角翕動：「對不起蘇意，我代她向你道歉。可那都已經過去五年了，你還不能放下嗎？」

「你放心，有我在，以後你都不會再受苦了。這五年你受的苦，我都會補償回來的。」

他說著，像是終於想起了什麼，突然單膝跪下，從口袋中掏出一枚鑽戒。

「蘇意，你嫁給我好嗎？」

05.

這很荒謬。

我印象中的沈澤，聰明溫柔，也識進退。

如今再重逢，怎麼會做出五年沒見，一見就向我求婚的事輕慢舉動來。

我當年被孤立、被冤枉、被退學以及失去工作的痛苦，他完全視而不見。

秦麗和其他人都追了出來，瞥見沈澤求婚的這一幕，便紛紛起哄：「蘇意，你答應沈澤吧。」

「當年，沈澤本就是要向你求婚的，場地都布置好了。」

「要不是那天因為出了偷竊的事，也許你們現在已經結婚，有了自己寶寶。」

我更正道：「不是出了盜竊的事，是出了栽贓的事。」

「這事，當初你們怎麼栽贓我的，現在你們就怎麼澄清。」

「我要你們全部社交平台發文，為我洗清名聲。」

秦麗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但看了一眼沈澤後，還是點了點頭。

「好。」

鬱雪則站在秦麗身後，咬著唇，滿臉不甘。

這時，一輛車緩緩駛來。

看到車牌號後，我定了定神，低頭看向沈澤：

「五年了，沈澤，你憑什麼認為我還會等著你向我求婚？」

沈澤終於像是發現了什麼，目光定定落在我右手上：「你......」

我晃了晃手指上的婚戒，告訴他：「我已經結婚了。」

「以後，你得叫我小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