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半年後,妻子突然將下肢癱瘓的遠方表哥接回家,並讓我辭職照顧。
我欣然同意,盡心盡力伺候表哥。
妻子也為我生下兒子。
幾年後,妻子說想要二胎,逼迫我去醫院去做複通手術。
複查時,我卻在恍惚間聽見妻子與醫生的交談。
“徐總,您偷偷安排我們在手術進程中切除您先生的輸精管,他以後再也沒法有自己的孩子,您這樣做會不會過於殘忍了?”
徐婉萱的嗓音無情又決絕。
“那能怎麼辦?他複通之後再讓我懷孕了算誰的,我可是答應了書臣,隻能有我們倆人的孩子。”
原來,蔣書臣根本就不是什麼遠方表哥,而是徐婉萱的情夫。
這麼多年,我像傻子一樣被耍的團團轉。
既然如此,我也沒有什麼好留念的了。
1
“徐總,您如果真的不愛他,可以向他坦白,離婚放他走,他可是放棄了工作,給蔣書臣當牛做馬整整十年啊!”
徐婉萱表情不屑。
“能夠伺候書臣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更何況這麼多年,他隻用在家照顧書臣,根本不用上班,哪個男人有他這樣輕鬆?”
“向他坦白?不可能,書臣說他習慣了傅嘉祈的伺候,換個保姆我擔心書臣會不適應,怎麼能離婚?”
徐婉萱壓低聲音,吩咐道。
“到時候傅嘉祈如果發現不對勁,你就說他是年紀大了,才造成的後遺症,他不會起疑心的!”
醫生歎了口氣又道:“那您肚子裏的孩子......”
徐婉萱滿目柔情地撫摸肚子:“這可是我和書臣的新結晶,到時候你隱瞞月份,要是讓他發現了,你們都撂攤子別幹了!”
徐婉萱的這些話一瞬間將我打入十八層地獄。
我麻木地躺在病房,感覺空氣稀薄,直喘不上氣。
十年夫妻,原來她隻把我當做好用的奴隸。
徐婉萱麵色關心地走進病房,替我掖了掖被子。
根本無法聯想,剛剛讓人脊背發涼的話,是出自她的口中。
“嘉祈,小北說想你了,如果你感覺沒什麼問題,咱們盡快辦出院手續吧!”
如果是曾經,我聽到兒子想我,一定心急如焚,想馬上趕回家見兒子。
哪怕兒子總是喜歡拿玩具砸我,說我不如蔣書臣厲害,什麼模型都會拚。
我也始終甘之如飴地包容兒子。
我睜開眼睛,靜靜看著徐婉萱。
這個我愛了十年的女人。
歲月隻給她增添了韻味,完全看不出來她的真實年齡。
此刻這張嬌美的麵孔,卻讓我覺得極度陌生。
十年前,我還是一個窮大學生,母親生病,初戀女友覺得我是累贅立馬和我分手。
是徐婉萱從天而降,支付了母親巨額的醫藥費,還給了我在徐氏集團實習的機會。
一次醉酒,我和徐婉萱滾在一起。
我自知配不上她,可她卻義無反顧嫁給了我。
婚後,徐婉萱給我生了個孩子。
我沉浸在幸福中無法自拔。
她告訴我,這幾年要以事業為主,不能再意外懷孕了。
我體貼地告訴她。
“我們有小北一個孩子就夠了。”
徐婉萱體質弱,生孩子的時候遭了不少罪,我怎麼忍心她再為我生孩子。
於是我心甘情願去做結紮手術。
可我忽略了她當時古怪的眼神。
那不是感動,而是心虛。
她害怕我發現,兒子根本就不是我的。
而是她的假表哥真情夫的。
一切不合理都有了解釋。
我說,為什麼明明我做好了措施。
徐婉萱卻懷孕了。
我以為是自己的疏忽,害得徐婉萱遭罪。
當初她難產時,我還在產房外麵痛哭流涕,不停抽自己耳光。
之後我更是頭頂綠帽子,像一個免費保姆一樣,無微不至伺候他們一家人。
我曾經以為的犧牲,此時此刻將我的臉打得啪啪作響。
2
“你在說什麼胡話!”
我媽一巴掌甩在我的臉上,對我怒目而視。
“小北怎麼就不是你的孩子了?我看你是發了神經,在說胡話!”
我捂住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媽。
我媽漲紅了臉,掐著腰吼道。
“這些話以後不要再說了,萬一讓小北聽見了,給他造成心理陰影怎麼辦?你忘了當初婉萱對我們家有多大的恩嗎?要不是她,你媽我早病死了,做人不能這樣忘恩負義!”
我情緒激動,眼睛通紅地質問我媽。
“媽,你知道徐婉萱做了什麼嗎?為什麼到現在,你還要向著她?”
我媽捂著胸口,一臉失望。
“嘉祈,你是不是非要氣死媽,然後毀了這個家才好?”
“如果你想讓媽死,媽現在就死給你看!”
我心中酸澀難耐,努力仰頭逼回眼眶中的淚水。
我媽立即換了一副神色,苦口婆心道。
“你就聽媽的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小北不是你親生的,他也要喊你爸,將來給你養老送終的。”
“再說,婉萱這麼多年對我也算沒話說,你就當為了媽,忍一忍好嗎?”
我鬆開了攥緊的手心,無力地垂下頭。
是啊,這些年,媽的醫藥費一直是徐婉萱在出。
每一個母親節,婉萱也會給媽準備禮物,發巨額紅包。
可以說,徐婉萱對媽,確實是沒的說。
也正是如此,我才願意像狗一樣伺候癱瘓的蔣書臣,任由他對我呼來喝去。
我媽推了推我。
“到時間了,你快給書臣按摩去!”
我無可奈何地走進蔣書臣房間。
遇上了還沒出去的徐婉萱。
她指著我,疾言厲色道。
“今天怎麼來的這麼遲,我不是說了,你每隔一個小時就要給書臣按摩腿部,醫生說書臣的身體最近恢複的很好,有很大可能重新站起來。”
“如果因為你,害書臣站不起來,我不會放過你的!”
蔣書臣看著徐婉萱為了他叱責我,眸子中盡是滿意。
他佯裝委屈。
“婉萱,傅嘉祈嫌棄我,不願意照顧我這個癱子,也是情有可原,別怪他了。”
徐婉萱立馬心疼地握住他的手。
“我不準你這麼說自己!你在我心裏和正常人沒有區別,你不準自卑!”
徐婉萱一個眼刀子朝我剜來。
“某些人,沒有資格瞧不起你!”
“你就跪著給嘉祈捏腿,古代太監不都是跪下來伺候主子的嗎?”
是啊,現在的我和太監有什麼區別。
3
“我不跪。”
巨大的屈辱感向我襲來,我握緊拳頭抗爭。
也就在這個時候,小北狠狠衝了過來。
“不準你欺負書臣爸爸,你這個大壞蛋!”
金屬飛機模型重重砸在我的腦門。
眼鏡被砸飛。
血水流進了我的眼睛,世界瞬時蒙上了一次血霧,讓我看不清楚。
我狼狽地探尋著眼鏡,手指卻被徐婉萱高跟鞋腳跟,狠狠碾壓。
我媽也重重推開我。
“你想幹什麼,小北不是故意砸你的,你還想跟孩子過不去嗎?你到底是不是人?”
血水模糊了我的臉,此刻我的心仿佛也在滴血。
我哽咽道。
“眼鏡......我找眼鏡。”
我媽尷尬地替我戴上被砸的歪歪扭扭的眼鏡。
“你這孩子,嘴長著早不說你眼鏡掉了,我還以為你要打小北呢!”
我戴著四分五裂的眼鏡,狼狽地起身。
身後仿佛傳來了蔣書臣的嗤笑。
我曾最為珍視的孩子也一臉輕蔑地看著我道:“廢物。”
我將自己鎖在房間。
一件隻有十平米的保姆房。
徐婉萱說保姆房離蔣書臣近,方便照顧蔣書臣起夜。
隻有在徐婉萱有需求的時候,我才被允許到臥室休息,並且淩晨我還要回到保姆房,防止蔣書臣喊我。
我媽靜悄悄來到保姆房。
她表情不自然地和我道歉。
“嘉祈啊,你別怪媽,媽不是故意的。”
“你爸死的早,媽一個女人辛辛苦苦將你拉扯大,吃了多少苦,還得了病,現在好不容易日子好點了,我們應該好好珍惜。”
我淡淡地嗯了一聲。
我媽又轉身端進來三菜一湯。
“這都是你最喜歡吃的菜,現在媽身體好了,隻要你喜歡吃,媽可以天天給你做!別在生氣了好嗎?”
我垂下眼眸。
“媽,我在徐家一點都不開心,我想離婚,你願意跟我走嗎?”
我媽立即變了神色。
“我都說了,讓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這孩子內心怎麼就那麼脆弱,不就是受了點委屈,這就受不了了?”
“你就算為媽考慮考慮,就憑你那點本事,你能負擔的起媽每天的藥錢嗎?你是想早點送媽見閻王嗎?”
我內心複雜。
我想離開這個家,可是我媽卻覺得我在無理取鬧。
我知道,我媽內心是看不上我的。
她覺得我離開徐家就會帶著她一起餓死在街頭。
她如今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絲綢貂皮,都是最時興的衣服。
整個人珠光寶氣。
而我身上,則是蔣書臣幾年前的舊衣服。
因為徐婉萱說,反正我不出門,用不著穿那麼好。
可是蔣書臣卻穿著徐婉萱為他準備的高定名牌。
美其名曰,病人穿好衣服心情好,有益於身體康複。
這麼一對比下來,我媽更像是徐婉萱和蔣書臣的親媽。
我始終覺得,冥冥之中,有什麼不對勁。
晚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我去客廳接了一杯水。
聽到小北的房間隱隱約約有什麼聲音。
我將門開了一條小縫,裏麵的畫麵讓我心驚肉跳。
知道徐婉萱早就背叛我是一回事,親眼看見又是另一回事。
徐婉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一臉媚意。
“你的腿不方便,還是我來主導吧!”
蔣書臣神情滿足。
“還是在傅嘉祈眼皮底下來的刺激,幸虧阿姨給我們打掩護。”
蔣書臣的意思是,我媽給她打掩護?
這個發現讓我心頭絕望。
可是我不敢去質問我媽,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隻是感激徐婉萱的救命之恩嗎?
4
蔣書臣聽朋友說,有一座神山特別靈驗。
不少得了絕症的人,去跪拜後,病莫名其妙就好了。
可是蔣書臣下肢癱瘓,無法行走。
徐婉萱讓我去山上磕滿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頭,給蔣書臣祈福。
“你必須去!”
我媽哀求地望著我。
“嘉祈,你不去難道讓婉萱一個女人去嗎?還是讓媽親自去呢?”
“媽去不要緊,可是媽年紀大了,恐怕上去了就下不來了,你可要考慮清楚!”
皚皚大雪,將神山覆蓋的一片雪白。
徐婉萱將衣著單薄的我推下車。
“記住,一定要磕滿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頭,否則書臣好不了,就是你不夠誠心,我會給你數的!”
遊客都震驚地望著我隻穿著一條單衣的我,議論紛紛。
徐婉萱舉著手機,對著電話那頭說。
“書臣,你看見了嗎,傅嘉祈會給你祈福的,你的腿很快就會好了!”
我冷的腿腳發抖,卻被徐婉萱帶來的保鏢按著磕頭。
“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聽話,特地找人看著你!”
我每走一步,就會被按著磕一個頭。
台階上的雪已經被清掃幹淨,我的頭不停撞擊在青石板磚上。
徐婉萱氣喘籲籲地跟著。
“繼續,傅嘉祈,你是想偷懶嗎?”
“已經磕了一千三百五十個了,還剩八千六百四十九個!”
磕到最後,我像一個傀儡似的被兩個保鏢拖著,不停地按到地上再拎起來,如此反複。
我的額頭,紫紅一片,腫的老高,將我的眼睛都擠小了。
徐婉萱將手機對著我的臉。
“書臣,快看啊,傅嘉祈已經為你祈福完畢,再過一段日子,你肯定能完全好了!”
視頻裏的我是如此滑稽,讓蔣書臣笑彎了眼。
“哈哈哈,傅嘉祈現在好醜啊,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惡心的長相!”
“完全看不出來是個人,他這樣子出門真的會嚇哭小孩!”
鏡頭前麵,小北也探出腦袋。
“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哇,好像怪獸啊,好醜,好可怕啊!”
我眼睛一閉,徹底暈倒了。
等我再睜開眼,就是在籠子裏。
旁邊傳來竊竊私語。
“媽,還是你有辦法,裝裝可憐,傅嘉祈還不是乖乖去幫書臣祈福!”
“誰讓書臣才是我的親兒子呢,當初我是看傅嘉祈他家條件好,才把兒子換了,誰知道,傅嘉祈他爸媽都是短命鬼!”
“噓,咱們小點聲,別讓他聽見了!”
我的內心百感交集。
原來,我根本不是蔡麗華的兒子。
難怪,她一直明裏暗裏幫著蔣書臣欺負我,這一切終於解釋的通了!
“嘉祈,你醒了啊?”
“我們不是故意把你關在狗籠子裏的,實在是小北說你是怪獸,他害怕你,這就放你出來!”
蔡麗華想扶我,卻被我一把推開。
她一直以養育之恩來挾恩圖報。
沒想到,母愛都是她營造出的假象,她是個徹頭徹尾的人販子。
我的一切苦難,都是她造成的。
徐婉萱捧著肚子說:“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又有了,你又要當爸爸了。”
我精心照顧的孩子不是親生的,就連以後都沒法再有自己的孩子。
真的太可笑了。
既然如此,是時候徹底消失了。
5
徐婉萱帶著蔣書臣複查完後,心情大好。
因為醫生說,蔣書臣的雙腿很可能會痊愈。
她想到了傅嘉祈。
“醫生,給我開一點撞傷的藥,我要帶回去。”
醫生一臉疑惑。
“多嚴重的撞傷?如果非常嚴重得來醫院處理,僅僅擦藥可不行!”
徐婉萱點開了相冊。
醫生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麼嚴重,這傷口是怎麼造成的,處理不好是會潰爛的,還是盡快帶他來醫院看看吧!”
徐婉萱長大了嘴巴。
“有這麼嚴重嗎?”
徐婉萱的內心有點慌亂。
自從將傅嘉祈關在狗籠子裏,他已經好幾天沒從保姆房出來了。
更令她擔憂的是,當時傅嘉祈到底有沒有聽見她和媽的對話。
她特地讓媽當說客,逼傅嘉祈去磕頭,還縱容小北把他關在狗籠子裏。
細細想來,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過分。
沒事的,大不了這幾天都找鐘點工,獎勵他休息幾天好了。
上樓梯的時候,徐婉萱感覺無端心亂,好像即將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直到她看到了臥室的離婚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