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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情念斷處鈴錚錚

我是巫穀村唯一不會巫術的巫女,年過十八還沒人求娶。

一朝山神下聘,我成了山神的新娘。

滄溟溫文爾雅,琴棋書畫樣樣在行。

他會製作養容膏給我敷麵,收集花露給我睡前泡腳。

得知懷孕那日,我欣喜地跑去後院想要告訴他。

卻聽見他和友人聊天:

“滄溟,你說洛靈要是知道她嫁的人根本不是山神,而是你這個老樹妖,她會不會氣得瘋掉?”

滄溟答:“那又如何,我娶她本就是為了救鳶兒的命,我選中她都是給她臉了。”

友人哈哈一笑:“口是心非,聽說你最近還在打算讓她懷上你的種,這難道不是日久生情?”

滄溟道:“呸,那是我不想讓鳶兒將來承受生產的痛,她充其量不過算個行走的子宮。”

我渾身冰涼,耳道轟鳴。

我一直以為嫁給山神滄溟比誰都幸福,族人都羨慕我覓得良人。

可這場婚姻的真相卻是他欲將我吃幹抹盡,還是個冒牌貨。

能再次聽見心臟突跳時,我跌跌撞撞離開了現場。

鼓膜深處傳出咚咚咚的人皮鼓聲,我感覺我身體的某種力量在被喚醒。

1

“夫人,泡腳了。”

一股馥鬱的甜香。

滄溟來了臥房。

書房的電話響起。

他溫柔一笑:“我去去就回。”

並未察覺瑟縮在床頭,驚恐不安的我。

滄宅布滿結界,我暫時逃不掉。

隻能伺機而動。

趁他接電話的功夫,我頭一次將泡腳水倒了。

我總結的規律:每個泡腳的夜晚,我都會沉沉睡去。

他再次回來的時候,我已合目躺下。

幹燥的大手撫上我的麵頰。

我一動不敢動。

攥出一手心汗。

良久,滄溟喃喃自語般:

“夫人,又是月圓夜了。”

接著我攔腰抱起。

我微張眼縫,發現滄溟走了許久,到了另一處房間。

空蕩的大廳隻放了一張床和一隻床頭櫃。

一個容貌姣好的女子安靜地躺在床上。

床頭櫃上放著一隻精致的銀鈴。

我被放上床去。

手背傳來冰涼的觸感,

我瞬間汗毛倒立。

似乎身邊......躺著一具屍體......

忽然,千萬根柳絲紮入我的血管。

全身上下傳來密密麻麻螞蟻啃咬般地疼痛。

甚至能聽到血液汩汩流淌的聲音。

繼而巨大的恐懼占據了我的意識,讓我渾身僵住。

滄溟發出安撫的“噓噓”聲:

“夫人,忍耐些,過了今晚,鳶兒就要蘇醒了。”

“多虧了你的血滋養著我的鳶兒。你的血比前九個,更甜”。

“就為這,為夫留了你一條小命。看,我還是很愛你的吧......”

安靜的室內傳出他傑傑咯咯的笑,讓人遍體生寒。

過了一會兒,他又換了一種憂愁又溫柔的語調:

“鳶兒,快些醒來吧。你要是知道我費勁千辛萬苦,找了你快一千年了,一定會很感動吧。”

“鳶兒,我等你等得好辛苦......”

滄溟拿起床頭櫃上的銀鈴,輕輕吻了上去,眼角淌下熱淚。

癡情至極。

血都要被抽幹之際,一切終於停止了。

一陣眩暈襲來,我兩眼發黑,不由自主地暈了過去。

次日醒來,屋子裏忽然張燈結彩,傭人們進進出出,熱鬧不似平常。

我掙紮著下了床,鏡子中的我臉色蒼白。

滄溟正在客廳裏喝茶,他翹著二郎腿,心情極好的樣子。

“你醒了?剛好有件喜事通知你。”

2

我落座,裝作昨晚的一切都不知情。

他叫來了傭人排成一排。

“今天,我又要娶親了!以後,你們對新夫人要和對洛靈一樣。”

他狂放恣意,絲毫不加掩飾。

我抿著唇,壓抑著心頭湧動的憤怒。

當初是他三媒六聘,我赤腳踩過花海取的婚書。

有個我從巫穀村帶來的傭人不服氣站出來為我說話:

“山神大人,你當初說了隻愛我們小姐一人的,怎麼還能另娶呀。”

她話音剛落滄溟身體就伸出纖長的柳絲,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住了那女孩的脖頸。

絞得她雙腳離地,脖子哢嚓一聲,當場就斷了氣。

眾人靜若寒蟬,無人敢攔。

這一幕嚇到了我,我本來憋在喉頭氣勢洶洶的質問全被壓了回去。

柳絲即將卷到另一個附和的女孩脖頸的時候,

我戰戰兢兢站起來勸阻道:

“娶親是好事,今天不宜見血......”

滄溟收了柳絲,湊近我的臉:

“夫人說的有道理。”

眼淚在我眼眶打轉,我頭一次偏頭躲開了他的輕啄。

滄溟無所謂:“夫人,別不識抬舉。”

“法律雖然規定一夫一妻,可在我的地界,法律不管用啊。”

他撣了撣褲腿,站起:

“出發了,等著我和鳶兒回來。”

我望著他的背影,明明昨天之前的他還是那麼溫柔繾綣的一個男人。

這突如其來的變臉讓我忍不住在客廳啜泣。

新夫人很快回了滄宅。

白鳶兒嫋嫋婷婷,臉上浮現著幸福的紅暈。

滄宅所有的管家、傭人排隊列好給她和滄溟磕頭。

滄溟彎腰單膝下跪,親自給她換下十五厘米的恨天高。

“夫人腳嫩,換拖鞋吧。晚上,我給你用花露泡腳消腫。”

滄溟對她的極致寵愛讓他逐漸放鬆開來。

我站在角落,無言地望著麵前一切,想起當初我剛進山,

滄溟對我也是這麼體貼的。

可是男人的愛來去如風,不過朝夕之間就換了摸樣。

甚至......都不屑給我一個解釋。

我的嘴角、扯起一絲嘲諷的笑。

“她是誰?她怎麼不跪?”

白鳶兒瞥見了我,皺起眉,漂亮的杏眼閃過一絲戾氣。

“哦,她呀,洛靈。你前麵那位。你喊她一聲姐姐就是了。”

“哼,她算什麼東西!配我喊她姐姐!”

白鳶兒瞬間打翻了茶幾上的上百萬的瓷瓶。

“好好好,是老公的錯。以後老公隻疼你,隻寵你。”

滄溟脾氣回到從前。溫柔似水,說東不往西。

可是他麵朝我時,卻又換了淩厲的語氣:

“你還傻愣著幹什麼?新夫人讓你跪。”

他對我的語氣不容一絲的質疑。

我死死地盯著他,可曾經對我也是這般疼愛的男人此時眼睛隻剩下冰冷的壓迫。

我於是乖乖跪下來。

眼淚砸在手背上,滾燙。

“我不說起來她就不允許起來。”

白鳶兒嬌嗔著。

“好好好,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滄溟攔腰抱起白鳶兒回了我和他曾經的婚房。

傭人紛紛離開。隻留下我一個人跪在空曠的客廳。

不久,臥室傳來旖旎的浪叫,聲音由小及大,回蕩在整個客廳。

幾個鐘頭後,我的腿已經麻木。

仿佛有人拿刀在攪動我的心臟。

我痛得不能呼吸。

下身忽然傳來一股熱流。

我探下去抬起手掌,一片血紅,

心道:“完了!”

3

再次恢複意識時,已經是三天之後。

傭人說我小產,血流了一地。

暈在客廳清早才有人發現。

白鳶兒嫌太晦氣,把我扔到了傭人住的房間裏自生自滅。

“先生呢,他說什麼?”

我心底還殘存著最後一絲不甘,明明曾經我來例假他都會心疼不已。

“先生說以後這個家,新夫人說了算。他直接帶了那個女人,度假去了。”

心頭湧起一股濃重的腥甜。

我吐出一口窩在心裏的黑血。

心底有些東西偷偷的死掉了。

我輕輕“哦”了一聲,便沒再過問下去。

我強撐著身體,在院子周圍漫步。

實則我想找到離開這個山穀的方法。

不知不覺之間,我看到一扇虛掩的門。

走進去一看,我瞳孔瞬間放大。

原來這就是月圓夜滄溟帶我來過的地方。

床榻已經清走。

四周空無一物。

隻剩下牆壁上的壁畫還來不及鏟除。

上麵每隔一段距離就是一個年輕女孩的畫像。

這些女孩眼睛都閉著,似乎在沉睡。我數了數,剛好九個。

糾纏成團的柳絲圖案將這些畫像聯結在一起,最終彙聚到頂部。

頂部畫著一個美豔的女人,容顏竟然和白鳶兒如出一轍。

第十幅畫像的位置空的,掛著一麵鏡子。

我不知不覺走到鏡子麵前,裏麵赫然出現我蒼白憂鬱的臉。

電光火石間,鼓膜深處傳出咚咚咚的人皮鼓聲愈發猛烈,震得我頭痛欲裂。

腦海裏好像屬於我幾世的記憶蘇醒了。

我終於明白了這些畫像意味著什麼。

這九個女孩都是同一個人,也是我過往千年的輪回轉世。

我是巫穀村初代巫女,擁有最強大的巫力。

可整個初代巫穀村尊崇邪神屍尊,少女都是被犧牲的祭品。

當年我的好友白鳶本該作為祭品獻祭給屍尊。

可她為了逃脫被祭祀的命運,私下和外村男人有染。

為此我成了獻祭的替代品。

那天我和我的戀人滄溟以生命為代價將屍尊封印在了山裏。

臨死前,我發現滄溟的半塊靈魂碎片附著在了結界門口的柳樹上。

我拚盡最後一口力氣,將定情的銀鈴係在那株柳苗上。

靈魂便投入了輪回。

屬於我生生世世的記憶本該在二十五歲就恢複。

可惜我的每個輪回都活不到二十五,就被柳妖“滄溟”抽幹了鮮血。

隻為了複活當年被巫穀村做成人燭的白鳶。

洶湧的記憶湧來,我把這些回憶整理清楚時,已經淚流滿麵。

鏡中忽然出現白鳶兒的臉,嚇了我一跳。

“想起來了?”

“隻可惜你老公眼瞎,錯把我認成了你。現在,他愛我的愛的要死。”

白鳶兒搖晃著千年前的那枚銀鈴,笑得花枝亂顫。

看著千年前的閨中密友幸災樂禍的摸樣,我有些難受。

“滄溟哥哥本來就應該屬於我。以前是,現在也是。”

“你明明可以封印屍尊,卻不提前作為,害我不得不跟別的男人苟且。”

“臟,臟死了!!”

白鳶兒的臉扭曲變了形。似乎陷入痛苦地回憶。

“你現在的一切我都要奪回來。”

“還有巫穀村的人,都該死!”

同為受害者,她說的話也讓我感覺到心痛。

當我朝她伸出手時,她冷漠地打掉,並且毫無征兆地倒在了地上。

銀鈴落地,發出脆響。

滄溟匆匆而至,將白鳶兒抱起。

白鳶兒哭哭啼啼道:“我不過是勸姐姐不要亂跑,姐姐就罵我多管閑事。她恨我,搶了你的愛。”

我撿起地上的銀鈴,眼眶蓄淚,沒錯,的確是千年前的滄溟贈我的。

可眼前的男人,五分像千年前的他,卻多了三分涼薄,二分狠戾。

柳絲突現,纏住我的脖頸狠狠吊起:“賤人,你的臉都是我給的。”

我的肋骨傳來哢嚓哢嚓的折斷聲。

痛得我冷汗直冒,卻喊不出聲音。

柳條鬆了力道,我頹然倒地。

滄溟抱著白鳶兒離去,白鳶兒在他的臂彎得意地朝我擠眼。

銀鈴從我手中飛出落入滄溟手心,空蕩的房間隻留下一句:

“鳶兒的銀鈴,你也配碰?”

4

我本來想著,白鳶不過是放不下前塵往事,心結難紓。

大不了將我折騰夠了,他們兩口子也能收手了。

可是我斷掉的六根肋骨尚未愈合,白鳶就以省親為由重返巫穀村,開始了恐怖的屠村。

我不顧身體的疼痛,擋在白鳶麵前:

“阿鳶,已過千年,如今的巫穀村早已和從前不同,村民都已向善,尊崇的不是屍尊而是山神。他們都是無辜的!”

白鳶一腳將我踹翻在地,右腳將我的臉踩進泥地:

“無辜?當年我迫不得已被那個臭乞丐玷汙,渾身都臟了的時候就不無辜?他們剝我皮,喂我屍油,泡夠三天三夜將我做人燭的時候怎麼不說無辜?”

“可是阿鳶,那些頑固的族人當年就已經被反殺贖罪了。事情過了千年,我們的過去和現在的人無關啊。”

白鳶兒聽不進半分,雙眼赤紅似要暴走:“都是臟血,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我看向滄溟:“滄溟,你快阻止她。”

可他聳聳肩,眼裏心裏似乎隻有白鳶兒:“我的鳶兒受苦了,隻要我的鳶兒開心。我都支持。”

白鳶兒將我整個頭臉踩進汙泥中,讓我無法再開口。

臨走時,她在我耳邊低語:“別想著跟滄溟說出真相,否則,你的家人也得跟著死。”

他們二人直到薄暮十分才回山裏。

我知道一切已經不可挽回,心如死灰。

白鳶兒讓人用鐵鏈拖了我的父母和兄弟,像扔死狗一樣扔在了院子裏。

“老公,那些臟血濺得我臟死了。我先去洗澡,洗完澡,我要看洛靈光著身體跳祭舞。”

她發出興奮的咯咯的笑聲。

我驚恐地看向滄溟,可他隻是寵溺的說道:“好。”

我身上的衣服如同齏粉般碎掉。

千萬根柳絲穿透我的琵琶骨、臂骨、腿骨。

將我吊向空中。

我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的舞動。

雙親和兄弟瑟瑟發抖,低著頭不忍看。

羞憤和痛苦在我的胸膛、耳膜轟鳴。

“滄溟,你幹脆殺了我。”

“現在就住手,否則,你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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