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陸和昶,是我被敵軍拿刀架在脖子上。
“開城門!放我們走,不然的話......我們就殺了她!”
這是第二次。
敵軍的刀比上次離我更近了,鋒利的刀刃將我的脖頸劃傷。
陸和昶站在高高的城門上,冷眼看著包圍圈中的我。
“做夢!”
他一聲令下,一隻利箭直直刺向我的肩頭。
縱使知道陸和昶一定不會被人要挾,麵對那迎麵而來的利箭我還是愣了一瞬。
可恨在此之前,我還是對他抱有一絲希望。
胡人見要挾不成,轉頭手中彎刀向我劈了下來,嘴裏還含糊不清念叨:“死也要個墊背的。”
沒有我想象中的痛感,溫熱的血一滴一滴落在我的臉上。
我睜開眼,看見翠荷衝我笑著。
“抱歉啊,小姐,不能給你做你最喜歡的槐花糕了。”
我從來沒有如此慌亂過。
沒了一絲一毫大家閨秀的模樣。
瘋了一樣撲上去按在翠荷的傷口上,可這血怎麼也止不住,一點一點從我的指縫中流出去。
“陸和昶......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我跪在趕來的陸和昶的腳邊哭嚎著,直到看見軍醫的身影才放心暈了過去。
醒過來時我又回到了風雪城。
咳嗽了幾聲,陸和昶走進來,語氣柔和了許多。
“可還疼?我讓軍醫給你用了麻沸散。”
“翠荷呢?”
我抬頭問。
陸和昶有些欲言又止。
見他不語,我掙紮著要從床上下來。
“我已喚人將她好生安葬。”
我愣在了原地,腦中閃過翠荷陪在我身邊的各種畫麵,哭出聲來。
陸和昶歎了口氣:“你好生養傷,等你好了,我帶你去看她。”
沒再管陸和昶說了些什麼,我隻知道,那個陪我一起長大的翠荷也不在了。
我真的很沒用,就連我身邊最親近的人也保護不了。
那段時間,我無數次質疑自己,甚至有過陪她們一起的衝動。
直到雪華蘭來府中。
陸堯拉著她的手撒嬌。
“蘭姨,蘭姨,是不是我最好了呀。”
雪華蘭摸了摸他的頭:“是呀,要不是堯兒請來軍醫,蘭姨可就要痛痛啦!”
不知為何,我腦子一頓,忽然問了一句:“雪姑娘受傷了?”
雪華蘭溫和笑了笑:“前些日子挨了一刀,不過在胳膊上,沒什麼大礙。”
“可是半月前?”
“你怎麼知道?聽說那日還抓了幾個混進來的胡賊呢。”
原來......是這樣。
竟然......是這樣。
翠荷要是知道,是她最喜歡的小公子拉走了能救她性命的軍醫,她會怎麼想?
我沒顧及體麵,瘋子一樣趕走了雪華蘭,同時趕走的還有陸堯。
臨出門時,陸堯還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怒罵道:“你就是個瘋子!我沒有你這樣的娘親!”
巧了,我也沒有他這樣的孩子。
我不知道陸堯是怎麼和他父親說的。
當天晚上,陸和昶就回來了,開口便是質問。
“聽說你把人趕出來了?”
“這不是你的性子,你何時這樣不知禮數了?”
我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
“你有什麼想要跟我說的嗎?”
陸和昶頓了一會兒,似乎是被我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問的愣住了。
片刻後他遞過來個包裹:“狐裘已經做好了,送你。”
入眼刺目的紅。
他避開我問的話題,試圖再次用其他的事遮擋過去。
可他忘記了。
不。
或者說他從來沒有在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