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葉棠雪及一眾女醫,貽誤病情,擅用藥方,致三十二名平民暴斃,即刻收監大理寺。」
士兵上來便抓住了所有的女醫,像押犯人一樣按住了她們。
在電光火石間我突然想通了一切,雙眼血紅地盯著崔清梧,一字一句地問:
「是今上的意思,還是崔家的意思?」
到底是今上等先帝駕崩便容不下女官拿女醫開刀,還是你們所謂千年世家向皇帝的屈服和投誠。
崔清梧的眸色越發黑,似凝聚著狂風暴雨,他沉聲道:
「帶走!」
5
烏紗帽丟了,官袍也摘了。
我沒想到有一日我會淪為階下囚,而崔清梧一身清貴地站在我麵前審問我。
崔清梧輕聲說:「棠雪,認罪吧。放心,我會保下你,你依然是我崔清梧的人。」
是崔清梧的人,而不是崔清梧的妻。
一字之差,我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忍不住唾了他一口:
「我沒做過的事,為什麼要認罪?」
我已經看明白了他們的意圖。
「治死平民」的罪一認,女醫製度會借此被廢除,屆時,整個女官製度都會受到牽連。
這是先帝從無邊黑暗中掙出來的一道口子啊。
到時,女子在這世上的活路便更少了些。
崔清梧麵無表情地抹掉臉上的唾沫,拎起一旁沾了鹽水的牛皮鞭,輕聲說:
「棠雪,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這麼對你,可你不認罪,就隻有死路一條。」
啪!
第一鞭打在脊梁骨上,我聽見皮肉綻開的聲音,鹽水滲進傷口,疼得我隻覺眼前炸開了煙花。
第二鞭、第三鞭......淚水逐漸模糊了我的眼睛。
好疼,好疼啊。
「葉棠雪,你別跟我強。」
崔清梧突然掐住我的下巴。
我盯著他猩紅的眼尾,忽地想起他替我擋刺客那一劍時,血也是這般染紅了他半邊臉。
我吐出了嘴裏的血沫,衝他染血的袍角輕笑:
「清河崔氏的麒麟子,世人皆說是芝蘭玉樹般的謫仙,哈!不過是皇帝腳下一條走狗罷了!」
崔清梧暴怒,抽我的一鞭用了十足的力氣,劇烈的疼痛讓我幾乎瞬間暈了過去。
再睜開眼時,我已經從邢架上被放了下來,他一臉著急地輕拍我的臉,眼角似有淚落下。
「棠雪,你醒醒,你別嚇我。」
我雙眼迷離地輕撫上他的臉,想起那年春日杏花雨下和紅衣少年郎的初相見。
他好似在大笑著朝我招手:
「棠雪,快來呀。」
我淚如雨下,哽咽著說:
「行之,我好想你......」
聽清我呼喊的名字時,崔清梧臉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