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元稹如此喜歡,這甄婉簡直與李曼卿一模一樣。
我連忙跪地:
“對不起,我錯了。”
元稹意外,可看到我流血的下身,瞬間紅了眼:
“不就一碗避子湯嗎?怎麼流這麼多血?”
看著他的眼睛,憤怒的眸中竟隱隱含著幾分心疼?
想到這,我不禁自嘲:
“是我身體單薄,不配有子嗣。”
元稹誤以為我在暗指圓圓,他恨聲道:
“像你這種將親生女兒扔進蒸籠的毒婦,就該絕子絕孫。”
我低頭不語,刻骨的恨意冷冷落在身上,似尖刀將我活剮。
畢竟在元稹眼中是我親手殺了圓圓啊。
思緒不自覺拉扯,女兒日益長大。
在圓圓的調和下,元稹與我的感情漸漸修複。
七年守候,我以為再次迎來希望。
可這希望卻如泡沫般易碎,我永遠忘不掉圓圓慘死那日。
烈火烹煮,女兒死不瞑目!
元稹的眼被血染紅,他發瘋般將我逼至牆角,質問我為什麼殘殺女兒?
仇恨,痛苦,絕望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我捆住勒到窒息。
我曾不止一次回想,倘若我將真相說出,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可是我不能!
隻因真凶是安平,他母親是皇後的愛女,而我母親還挾持在皇後手中。
皇權壓迫,我隻能吞下苦果,認下所有。
而如今我馬上重獲自由,更沒有說出真相的必要了。
元稹與我,早已緣盡,我心已死。
眼見我毫無反應,元稹反而怒火更盛:
“裝模作樣給誰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還不趕緊向新夫人敬茶!”
滾燙茶盞入手,我忍著灼熱向甄婉走去。
剛走兩步,就被婆子伸腿拌了一腳,狼狽摔倒在地,茶水潑了滿身。
元稹明明看到我被人絆倒,卻仍皺眉責怪:
“沒用的東西,連茶都敬不好?自己滾去馬棚罰跪,婉婉不原諒,你就不許起。”
我知道元稹懲罰我,是為了抬高甄婉在府中的地位。
而他也確實做到了,我成為全府笑柄。
可我卻毫無波瀾,畢竟心死之人又如何在乎呢?
我滴水未進,在寒冷惡臭的馬棚跪了大半日。
夜裏又被人拽到臥房門外,逼我聽著房內呻吟經久不息。
直到天亮,元稹才開門:
“把床榻收拾幹淨。”
我沉默點頭,麻木清理著魚水之歡。
甄婉滿身紅痕,撒嬌:
“將軍別動氣,姐姐敬不好茶,不如叫她跟在我身邊學幾日規矩如何?”
元稹摟住她,寵溺應允。
接下來兩日,我如粗使丫鬟般,被甄婉帶在身邊。
服侍她穿衣,為她捏肩洗腳,連她如廁都要守在一旁伺候。
而元稹,則當著我的麵,對甄婉極盡寵溺。
他廣發請柬,又親手為甄婉布置大婚現場,光是新房,便用足足萬兩黃金堆砌。
甄婉的鳳冠,更是元稹特意進宮,請旨禦賜所得。
鳳冠霞帔,金屋藏嬌,原來元稹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該是這般隆重。
對比起來,當年我嫁給他,一頂小轎將我悄悄抬入府。
元稹也曾向我許諾,待他腿疾痊愈,補辦一場盛世婚禮。
現在想來,終究是我不配。
虧我當初還沾沾自喜,如今想來當真是可笑至極。
為顯重視,元稹特意帶甄婉來月老廟祈福。
行至山頂時,甄婉指著姻緣樹,勾唇嬌笑:
“將軍,聽說在姻緣樹上掛同心鎖,便可永結同心,不如我們也掛一個吧。”
我知道這樹上,早已掛滿刻著我與元稹名字的同心鎖。
那是情濃時,元稹一筆筆刻下,又親手為我掛滿姻緣樹。
甄婉看到後,豆大的淚珠不停落:
“原來將軍早就和姐姐掛了同心鎖,算了,是我不配。”
“明日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你怎會不配?婉婉別哭,我現在就將這些鎖斬斷。”
元稹取出佩劍,毫不猶豫斬斷同心鎖。
我怔怔看著同心鎖被斬斷,從前種種也皆被斬斷,煙消雲散。
待兩人相攜而去,我獨自走到姻緣樹下,將當年我與元稹埋下的情書挖出。
字跡曆曆在目:
“元稹此生唯愛漸草。”
既然要斬斷往事,那就斷個徹底。
思及此我將情書撕碎,隨風飄散,再也不見。
可一轉身,卻見元稹不知何時折返了,正目光複雜地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