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先動容,堂姐倒是迎了上去,拉著爺爺的手搖著。
“怎麼不行!你湊上來做什麼!瞧瞧你做的好事!虧你還是做姐姐的,總是叫妹子給你擦屁股!”
堂姐討好撒嬌:“爺爺,女兒家親事,孫女總是要多考慮考慮啊!”
“您不是常說,我是姐妹中最大的,要立好頭才行啊。”
“爺爺,要不還是說您才是咱們家的掌舵人,咱們家缺不了您啊。兜兜轉轉的,孫女挑來挑去,還是您給選的正緣好啊!”
她湊了上去,給爺爺捏著肩。
“爺爺,你光擔心香香受委屈了,但也要心疼心疼大孫女的惶恐啊。”
“我是您嬌養長大的,比不得香香懂事賢惠,您不得多偏疼孫女啊!”
“冤家,冤家!”
爺爺放下煙杆子,點了點堂姐的腦袋,無奈笑了。
全家人也開始說話,忙說:“小彩還小,事有猶豫都正常。”
其中,還包括我的父親母親。
我冷眼看著這一幕,想笑。
爺爺疼堂姐,是因為堂姐是他最鐘愛的兒子中遺留的獨女。
其他叔叔嬸嬸捧著堂姐,是因為要從爺爺那邊拿東西給自己的子女。
可我的父母,你們又在做什麼呢?
踩著自己女兒、拚盡所有去換爺爺的誇獎?
還有我的堂姐,現在已然把自己當成了舉人夫人,甚至現在就趾高氣揚地過來跟我炫耀:“輕妹,以後,姐姐家下人的口糧,就采買你們家的豬肉了。”
“親姐妹間,隻有你親自喂養的豬,才更值得姐姐的信賴啊!而姐姐呢,也會額外多給你些錢。”
我爹娘已經親親熱熱地撲上來:“親姐妹之間算什麼錢?小彩想吃,直接讓香香給你送上去就好了,要什麼錢,上了和氣。”
真是好笑。
但在親事沒成之前,我還是不說話了,省得他們腦袋清醒了,不嫁大火炕了。
在周小彩的積極推動下,親事日期定得極近。
為了時刻壓我一頭,我們倆的親事放在了一天,隻不過一個先出門,一個後出門。
過來吃席的鄉親們,倒是沒關注我和周小彩誰前誰後出門,但對房內擺著的七口大箱子疑惑不已。得知是我和周小彩的嫁妝,那不住地讚歎我家大手筆,疼女兒,給我們的嫁妝足足的,說新郎官有福氣啊。
堂姐聽得,笑個不停。
“香香,你說,要是鄉親們知道你隻有兩個箱子,而我足足有五個箱子,還會覺得你的新郎有福氣嗎?”
“誒呀誒呀,這妹夫要是心裏不樂意了,那可真是罪過了。”
“但沒辦法,我是長姐,從來都是最福氣最得意是那個,理應得到最好的東西。”
“而你,根本不配!”
我理智地回話:“要是鄉親們,知道你嫁妝比我多,根本不會覺得是新郎有福氣,而是覺得你倒黴透了,需要帶這麼多東西去扶貧。”
周小彩愣了一下,似是不明白我這個悶葫蘆竟然敢反駁她。
但我卻是水衝開了堤壩,仿若開了口子,洪流而下,我知道現在,周小彩再不能反悔改口,所以又繼續補充:“大家隻會可憐你,暗地裏笑話你......”
“你——”
“來了來了,新郎官來了......”
鄉親們的話打斷了周小彩的尖叫。
“喲,這是哪個丫頭要嫁的,後麵這聘禮可不少啊。”
“可不是啊,瞧瞧這大箱小箱的,誒呦,連大雁都準備好了,哎喲,大雁難捉得很啊,男方用心思了,這丫頭命好啊,相比另一個可就差遠咯,有幾個箱子,但估計東西不多,我這眼睛呐,毒得很,你看抬著的那幾個人輕輕鬆鬆的,嘖。”
“還能是誰啊,東西多的那個是屠戶楊天義,少的不就是那個書生許誌文嗎!”
“哎喲,周老是這個,一個唾沫一個釘!就是可憐彩丫頭了,嫁進去受大罪了。”
“彩丫頭彩禮應該不少,估計夫妻倆省還能過......”
村裏頭,莊稼人有啥事都是大聲喊,嗓門也大,討論的聲音完全不遮掩地傳到了屋內。
周小彩臉上的得意在議論聲中變得僵硬,漂亮的臉蛋如今也陰沉得可怕。
她惡狠狠地盯著屋外:“一群窮酸貨,地裏趴著的臭蟲,知道些什麼!”
“周香香,你別得意,許誌文也就是現在艱難了些,等我嫁過去成了官太太,你就等著瞧吧。”
她轉頭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道:“這一世,好姻緣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