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逼著我兒子南皓陽跟我視頻連線,問他為何頻頻向我要錢。
五十、一百塊的要也就算了,每周都要幾百甚至幾千?
這錢究竟花哪兒了?
屏幕亮起的刹那,我如遭雷擊。
南皓陽的臉上布滿青紫,嘴角滲著暗紅的血絲,那雙清亮的眼眸裏藏著無盡的驚惶。
我心急如焚,聲音顫抖地問他到底怎麼了,可他隻是咬緊牙關,硬擠出“沒事”兩個字,隨後哽咽著向我要了十萬元。
錢剛劃過去,屏幕瞬間黑了,再撥過去,提示音告訴我手機已關機。
南皓陽被欺負了!
我撥通了班主任林老師的電話。
林老師聲音冰冷:
“穆女士,您兒子被欺負?他不把別人打得滿地找牙我都偷笑了!”
“你知不知道他昨晚把一個女生的手腕擰得脫臼了,還扯人家衣服?”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我腦門上,我幾乎站不穩。
“南皓陽媽媽,那女孩本來不想追究,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您倒好,還打電話來說他受了委屈?”
她嗤笑一聲,語氣裏滿是嘲諷:
“誒呦喂您家南皓陽不鬧事我都得燒高香了,住校後他三天兩頭給我添亂!”
1
這怎麼可能?
南皓陽是我捧在手心養大的,他連隻螞蟻都不舍得踩,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我強撐著打斷她:“林老師,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麼蹊蹺?”
“皓陽他從沒這樣過,我剛和他視頻時,他臉上全是傷痕!”
“穆女士,您先別急著下結論。”
林老師冷冷地堵住我的話:
“我教書這麼多年,最開始也不信南皓陽會下狠手,畢竟他以前老實得像個木頭。”
“可現在鐵證如山,我還能怎麼辦?”
她頓了一下,聲音平淡:
“您留個郵箱吧,我把監控發過去,您自己瞧瞧。”
郵箱很快收到一段視頻。
畫麵裏,南皓陽斜靠在教室角落,一個女孩不小心碰翻了他的水杯,他猛地跳起來,一把揪住她的頭發,狠狠扇了一耳光。
更讓我寒毛倒豎的是,他一邊動手一邊扯開女孩的外套,眼神裏透著一股猙獰的戾氣。
要不是旁邊的男生撲上去攔住,他像是真要撕碎一切。
視頻停下時,我的心臟狂跳,嗓子幹得發不出聲,半天才擠出一句:
“林老師,皓陽怎麼變成這樣了?”
“他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
林老師沉默了片刻,才慢悠悠地說:“具體日子我記不清了,大概三周前吧。”
“他動手的事,按規矩得叫家長,可那女孩死活不追究,說南皓陽給了她一筆錢封口。”
“我已經把他和那女孩調開了,能管也就管到這,畢竟,義務教育嘛。”
她停下來,問我:“我覺得他可能是心理出了問題,他在家裏什麼樣?”
我心頭一緊,喉嚨像被堵住:
“他住校後,我整整三周沒見他了。”
公司派我去外地出差,得在那邊待一個月。
我怕南皓陽獨自在家出事,就和他商量後辦了寄宿,他還笑嘻嘻地說讓我放心。
他住校那天,我拖著行李去了外地,之後每次想視頻,他都找借口搪塞。
更怪的是,他半夜常給我發一堆亂碼,像鬼畫符一樣讓我摸不著頭腦。
接著,他開始伸手要錢。
起初是幾百塊,我沒多想就轉了。
可後來數目像滾雪球,從一千漲到五萬,這次直接獅子大開口要十萬。
我起了疑心,問他拿錢幹嘛。
他卻甩來幾段語音,像野獸咆哮般刺耳。
“你生了我就得管我,我要錢你敢不給?”
“別人家的媽把兒子當寶,我要點錢你就推三阻四,憑什麼!”
聽完這些,我像是被冰水澆透,腦子一片混沌。
這還是那個會給我端茶倒水的南皓陽嗎?
短短三周,他怎麼像換了靈魂?
我越想越不對,逼他開了視頻,才看到那張滿是傷的臉。
視頻裏,他低著頭,眼神飄忽,像在躲避什麼。
我腦子一熱,對林老師說:“有沒有可能,皓陽動手是被人逼的?”
林老師吸了口氣:“你是說他被威脅,才去欺負同學?”
我拚命點頭:“對!他這反常的樣子,肯定有貓膩。”
“今天我看他視頻時,他臉上的傷那麼重,我懷疑有人在背後搞鬼。”
林老師遲疑了一下:“這倒也不是不可能…這樣吧,穆女士,您現在有空嗎?”
“您要是能來學校一趟,我在教務室等您,咱們當麵說。”
“好。”
我掛了電話,手抖著訂了最近的飛機票,跌跌撞撞趕往機場。
今天是周五,學校下午就放假了。
可林老師說,南皓陽每次放假都不走,說要在學校練球。
機艙裏,我眼眶發熱,後悔自己一心撲在工作上,沒早點發現他的不對勁。
2
飛機轟鳴了一個小時後,我終於站在了南皓陽的宿舍樓下,喘息未平。
林老師站在我身旁,低聲說:“穆女士,我問過宿管了,南皓陽現在一個人在宿舍。”
“我就不上去了,怕他見到我更緊張。”
我點點頭,心跳得像擂鼓,正準備邁步上樓去找他。
就在這時,林老師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像被什麼刺穿了喉嚨。
我猛地衝到她身邊,順著她顫抖的手指望去,整個人如墜冰窟——南皓陽半個身子懸在窗外,搖搖欲墜。
那一瞬間,我感覺空氣都凝固了,肺裏像被抽幹了氧氣。
“皓陽!”
我伸出手,像個無助的溺水者,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來:
“皓陽,你這是幹什麼?!”
“快下來啊!”
林老師臉色白得像紙,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哆嗦著要撥號。
“不許報警!”
南皓陽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尖利得像刀子劃過玻璃:
“你敢報警,我現在就跳!”
他一邊吼一邊又往外挪了幾寸,老舊的窗框吱吱作響,像在嘲笑這場鬧劇。
“好!好!”
“不報警!絕不報警!”
我一把按住林老師的手機,手心全是冷汗,心臟被他的舉動揪得生疼:
“皓陽,你別嚇媽媽。”
“下來好不好?太危險了!”
他完全不理我,反而慢悠悠地轉過身,正麵朝向我們,像在炫耀他的膽量。
林老師嚇得眼淚都淌下來,手忙腳亂地揮手:
“南皓陽!你可別做傻事!”
“你有什麼話就跟老師講,行嗎?”
他嘴角一撇,露出一抹冷笑:“跟你講?你能幫我擺平麻煩?”
我張著嘴,強撐著不讓自己崩潰:
“皓陽,你跟媽媽說,媽媽一定幫你!”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你告訴媽媽,媽媽就在這兒,你說啊!”
我急得拍著自己的腿,後背濕透,像剛從水裏撈出來。
林老師也在旁邊急得團團轉:
“南皓陽,你心裏有什麼難處就告訴我和你媽!”
“老師知道你本性不壞,你先下來,咱們一起解決!”
我攥緊拳頭,死盯著他,連眼都不敢眨。
我發現,隻要我稍稍挪動一步,他就用腳尖往外探一點,像在試探我的底線。
作為一個母親,我不敢拿兒子的命去冒險。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弄清真相,安撫他。
想到這兒,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放軟:“皓陽,媽媽來了。”
“你別怕,有什麼都能跟我說,好嗎?”
“是不是有人威脅你了?”
“要是真有,媽媽絕饒不了他!”
可我話剛出口,他突然仰頭狂笑,笑聲刺耳得像烏鴉叫。
“誰敢動我?”
我使勁搖頭:
“你臉上那些傷,皓陽你別怕,媽媽在這兒!”
“你告訴我,是誰幹的?!”
“媽,你腦子進水了吧,隻有我收拾別人的份。”
他懶洋洋地用下巴點了點林老師:“不信你問她。”
林老師身子一僵,額頭上的汗珠滾得像斷了線的珠子。
她聲音發抖地附和:“目前來看,沒人敢惹南皓陽。”
“倒是好幾個學生說…”
“說我先下手為強,對吧?”
南皓陽打斷她,語氣裏透著戲謔:
“沒錯,一直都是我在教訓她們。”
“你們不信?看看這個。”
他鬆開一隻抓窗框的手,隨手扔下一個黑色電子手環,砸在地上砰的一聲。
我心跳得像要炸開,下意識想衝過去撿。
“站那兒別動!撿起來就行!”
他瞪了我一眼,眼神冷得像冰錐。
“裏麵有我收拾她們的視頻,想看就放出來。”
我強壓住心底的恐懼,和林老師一起哆嗦著撿起手環。
按他的指示打開視頻,屏幕亮起的瞬間,我胃裏一陣翻騰。
畫麵裏是宿舍昏黃的燈光,南皓陽翹著腿坐在床上,一個瘦小的女孩低頭站在他麵前。
“去給我打盆水洗腳,快點!”
他嘴裏嚼著口香糖,語氣像街頭混混,滿眼不屑。
女孩戰戰兢兢端來一盆水,小心翼翼放在他腳邊:“陽哥,水好了。”
他哼了一聲,懶散地把腳伸進去。
可下一秒,他猛地抽回腳,臉扭曲得像個惡鬼:“燙死我了!”
“你是故意的吧?”
女孩嚇得縮成一團,連聲道歉。
他根本不聽,抬手一巴掌甩過去,還揪著她頭發往地上按:“跪下!給我磕頭認錯!”
女孩哭著求饒,他卻冷笑著一腳踹過去,還扯開她的襯衫紐扣,露出一片肩膀。
視頻沒放完,我手一抖關了屏幕,捂著嘴不敢出聲。
林老師臉色鐵青,眼神裏多了幾分怒火。
“你知道這個女孩是誰嗎?”
她突然爆發,聲音像炸雷:
“她是我們班的貧困生,孤兒一個,從小沒爹沒媽!”
她越說越激動,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我真沒想到,你兒子能幹出這種事!”
我被她吼得抬不起頭,南皓陽變成這樣,我難辭其咎。
短短幾周,他怎麼從我的小太陽變成了惡魔?
幾天前,他還是同學眼裏的好哥們,可現在,他像換了個人。
我正沉浸在震驚中,手環突然自動跳到下一段視頻。
樓上的南皓陽冷冷開口:“裏麵有五個,全是我教訓過的。”
“今天叫你們來,是有件事要辦。”
我和林老師不約而同抬頭,等著他的下文。
他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手指:“我要我媽賠她們損失。”
“醫藥費,得翻十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