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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跟前妻許清勻離婚後，遇到了我現在的妻子。
我們結婚生子，平凡又幸福。
直到八年後的一天，我突然接到了許清勻的電話——
“傅南琛，你最近還好嗎？”
我當即想把電話掛斷，妻子卻伸手把我按住：“繼續聽。”
“許佳佳要申請英國的頂尖貴族初中，申請程序比較嚴格，需要父親本人的身份證明。”
“看在她身上流著你的血的份上，你能不能來英國一趟？”
“傅南琛，我發誓，這是我最後一次來打擾你。”
0
接到許清勻電話的那天，是周六的一個下午。
我正邊給妻子霍詩雨按摩，邊絮絮叨叨說著剛出去買菜的趣事。
她最近在忙著開辟自己的事業，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我心疼得很，砂鍋裏還給她燉著烏雞湯。
我們五歲的女兒傅雪在我搭的家庭小帳篷裏，玩著小熊過家家的遊戲。
突然的電話聲打破了這溫馨，霍詩雨見我騰不出手，便拿起我的手機，順手就接通了。
電話那一頭傳來的聲線顫抖——“傅南琛，你最近還好嗎？”
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讓我空白了兩秒，連霍詩雨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微妙。
反應過來後我準備讓霍詩雨掛電話時，許清勻像是有所感應，慌忙說：
“許佳佳要申請英國的頂尖貴族初中，申請程序比較嚴格，需要親生父親本人的身份證明。”
“這是她一生的轉折點，看在她身上流著你血的份上，你能不能來英國一趟？”
“傅南琛，我發誓，這是我最後一次來打擾你。”
02
我有點恍惚。
跟許清勻的六年婚姻是我深埋在心底的一道疤。
大學時她追了我三年，直到在畢業典禮的煙花下，她踮著腳問我：
“傅南琛，你知道我最喜歡你的什麼嗎？
“我最喜歡你的自信，喜歡你意氣風發的樣子。而我會永遠尊重你，保護你的自信。”
她的眼睛亮亮的，倒映著彼時我淪陷的模樣。
畢業後許清勻成了一名心血管內科醫生，我去了一家互聯網大廠當程序員。
後來我們順理成章地結婚，沒多久就有了女兒許佳佳。
我拚了命的工作，想要給我最愛的兩個女人創造更好的生活。
身體因為疲勞也出了不少問題，但我不在乎。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麼幸福下去。
直到有一天，許清勻健身後回到家。
她摩挲著我遞給她的溫好的牛奶杯，光打在她的臉上，影影綽綽。
一陣沉默後她開口：
“傅南琛，新來的健身教練王皓，很像年輕時候的你。”
03
從那以後許清勻就和王皓越走越近。
健身房是每天都要去的，不去健身房的日子也要跟王皓一起去爬山。
為了王皓的業績，她沒少買健身課。
王皓對她說：“你負責病人的健康，我負責你的健康。”
我多次提出要陪她一起去，都被她拒絕了：“你身子這麼弱，平時工作這麼辛苦，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我跟她吵過，但都徒勞無功。
有次我的西裝穿了太久磨損嚴重，下班後到商場準備買套新的。
碰巧看到許清勻帶著許佳佳站在櫃台前，仔細為王皓挑選款式。
看到王皓換好一套出來後，她的眼裏一瞬間聚滿了光，讚不絕口。
我攥緊了拳頭，怒氣直衝腦門，大跨步衝到許清勻麵前質問她。
看著我赤紅的眼睛，許清勻驚訝了一瞬。
接著她皺著眉，臉上是不耐煩和厭惡：“王皓馬上要競選健身房的教練組經理了，我來幫他選一套衣服。”
“我跟王皓之間什麼都沒有，我們隻是普通朋友。”
“傅南琛，你能不能有點男人風度？”
王皓聽到許清勻的話臉上都是得意。
他露出自己壯碩的肌肉，語氣裏滿是挑釁。
“清清，這就是你那病秧子老公啊？”
我直接出拳，跟王皓扭打在一起。
在混亂當中許清勻護在王皓前麵，衝著我大聲嗬斥。
“你要發瘋就回家發，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也別嚇著我女兒！”
一臉憤怒與厭惡。
我被她吼住了，看著女兒掛滿害怕神情的小臉，瞬間偃旗息鼓。
04
從此我更努力地工作，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女兒和工作上。
畢竟女兒還小，我想給她一個完整的家。
許佳佳是我第一個孩子，是我放在心尖上的女兒。
我的收入很可觀，但我還是想再努力點，再多攢點錢，以後可以給女兒足夠的底氣。
我想她隻要健康快樂自由地享福就好，剩下的苦我都替她抗。
她五歲生日那天，我把自己親手做的小裙子拿了出來。
這是我連續半個月熬夜做的，我獻寶般地將禮物送到她跟前。
在玩芭比娃娃的許佳佳隻是抬了下眼，小聲嘟囔著：
“又土又醜的裙子，一看就是便宜貨，我才不要穿呢。”
那一刻密密麻麻的痛感在我心口蔓延。
但這是她的生日，我不想掃她的興，就提出要帶她去遊樂園玩。
沒想到許佳佳突然搖了搖頭，揚起的小臉表情天真又冷漠。
“我要跟王皓叔叔和媽媽一起去遊樂園過生日，他可以帶我玩過山車。”
我心臟不好不能玩過山車。
但我沒想到這成了我的女兒拒絕我陪她過生日的理由。
我還沒從她的當頭一棒中緩過來，
許佳佳的下一句話更是讓我如墜冰窟。
“媽媽。”她扭頭問許清勻。
“下周的家長會可以讓王皓叔叔代替他去嗎？”
小小的臉上是掩不住的期待。
“王皓叔叔又帥又強壯，他去家長會小朋友們都會羨慕我的！”
05
我從小父母雙亡，跟奶奶一起相依為命。
高三那年奶奶去世後，我就一直是一個人了。
跟許清勻結婚後，我才又有了家。
可現在我也不知道家是什麼，又在哪裏了。
於是就在辦公室沒日沒夜地加班。
突然心臟一陣絞痛，那種直鑽腦門的疼痛讓我蜷縮著抽搐。
我的第一反應是給許清勻打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冰冷的機械女聲回響了幾遍，我才認命般閉了閉眼，顫抖著手給醫院打完急救熱線。
報完地址後，我就暈了過去。
醒過來後，醫生告訴我：“是疲勞過度導致突發急性心肌炎，你再來晚一點就沒命了。”
“本來應該是我們心血管內科的許清勻醫生來當你的主治醫生的，她經驗比較豐富。”
“但是當時許醫生聯係不上，後來她說是一個朋友健身時崴到腳了，要陪那個朋友。”
“她還說那是你的老毛病了，問題不大，就讓我來當你的主治醫生了。”
我笑了。心裏是一潭死水。
謝過麵前的醫生後，我給許清勻打了個電話：
“許清勻。我們離婚吧。”
06
辦離婚證那天，許清勻看不出什麼表情。
欲言又止但最後什麼也沒說。
許佳佳選擇跟許清勻。
我辭職後選擇自己創業，成了一個小老板。
後來遇到了我愛的且愛我的霍詩雨，有了我們的寶貝雪雪。
我在愛中被治愈，身體也慢慢好了起來，一切風平浪靜。
——直到今天。
電話那頭是許清勻沉默的等待。
我冷冷開口：“我去不了。”
然後掛了電話。
霍詩雨一直在我旁邊聽著，以前的那些事她都知道，我從未隱瞞。
她握著我的手，窩進我的懷裏。
“我覺得你應該去，之前你為了資助那些大山裏孩子們，寧願熬夜通宵做項目。”
“如果這次真的因為你影響到許佳佳的前途，我怕你以後會後悔，我不想你後悔。”
說罷她抱緊了我。
“至於許清勻，我相信你。”
07
一旁的雪雪察覺到氛圍有點不對，丟開自己心愛的小熊玩偶，兩隻小腿噠噠地跑過來撲到我身上。
“爸爸你要去哪兒？你不要我跟媽媽了嗎？
“我不要去遊樂園玩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揚起的小臉上寫滿了委屈，眼眶裏都是淚水。
我被小家夥的模樣可愛到了，連忙伸手把她抱過來輕聲哄。
“你和媽媽都是爸爸最愛的親人，爸爸怎麼可能不要你們呢？”
我跟霍詩雨對了一個眼神，決定告訴雪雪真相。
我溫柔地跟她解釋：“其實爸爸還有一個孩子，是你的姐姐。”
“她現在在英國申請學校，爸爸要過去幫下忙，半個月就能回來。”
雪雪眨巴著眼睛。
“英國在哪裏？好玩嗎？我也想去！可以嗎，爸爸媽媽？”
小家夥臉上的淚珠亮晶晶的。
我心疼地給她擦掉：“當然可以。”
“剛好媽媽這幾天比較忙，沒空照顧你。你跟爸爸先去，等媽媽忙完了她再去英國找我們，好不好？”
“好！”小朋友瞬間被哄開心了。
霍詩雨幫我們收拾行李時，仔細地檢查著我的藥。
嘴裏絮絮念叨著感冒吃什麼、咳嗽吃什麼、心臟不舒服吃什麼。
我笑她：“你現在像個神醫。”
“這幾年太擔心你的健康，我沒少研究醫學知識，算半個神醫吧。”
她也笑了。
我哽咽了下，擁住她。
“我和女兒在英國等你。”
08
英國陰雨連綿。
我拒絕了住在許清勻租的房子裏，自己訂了旅館。
到旅館後我把護照證件小心翼翼放在包的夾層裏，整理好後帶著雪雪前往跟許清勻碰麵的地方。
一路上小家夥興奮極了，對什麼都好奇。
我抱著她，邊走邊耐心解釋著她的問題。
雪雪抱著我的脖子，在我耳邊說。
“爸爸，有個女孩子一直在看著我們。”
我回頭，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小女孩。
她穿著精致合身的小禮裙，撐著一把透明傘，優雅端莊，每根頭發看起來都很完美。
看到我回頭後對上我的視線。
原本冷清的表情突然變得委屈。
是十三歲的許佳佳，女大十八變，我差點沒認出來。
看到我在看她，她朝著我飛奔而來，腳下濺起水花。
跑到我麵前後抓住我的衣袖，眼眶裏閃爍著淚花。
“爸爸，爸爸，真的是你！”
她低聲哽咽著，一遍遍地叫我。
我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她。
過了一會兒她情緒逐漸穩定下來，這才仔細打量我懷裏的雪雪。
眼裏突然騰起妒火和戒備。
她指著雪雪問：“爸爸，她是誰？”
說完就想伸手把雪雪扯下來。
“你給我下來，不準你在我爸爸懷裏！”
09
我抬起胳膊擋住許佳佳的手，把雪雪往懷裏又塞了塞。
“這、是、我、爸、爸！”
雪雪一字一頓，沒有因為許佳佳比她大就畏懼，奶乎乎的聲音裏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摸了摸雪雪的頭。
“你說什麼！”許佳佳幾乎是吼了出來：“不可能！爸爸隻有我一個女兒！你在撒謊！”
她像是個張牙舞爪的小獅子，渾身炸毛，跟之前端莊的樣子大相徑庭，又想朝雪雪撲來。
我攔住她的動作，有點震驚她的反差。
“你不準再這樣襲擊別人！”我喝止她。
“介紹一下，這是我女兒雪雪。”
“而且，我和你媽媽離婚的時候你選擇了你媽媽，撫養權是你媽媽的。”
“你不算是我的女兒了。”
許佳佳垂下了頭，又開始啜泣起來。
倫敦的雨還在下。
這時候一輛車疾馳過來，車速過快，眼看著就要撞到我們。
我顧不上其他，大喊一聲“小心！”
然後憑借本能迅速轉身蹲下緊緊護著雪雪。
幸好車在距離我們較近的地方轉彎了，隻是激起的水花濺濕了我的外套。
車過去後我心驚膽戰地仔細檢查雪雪有沒有受傷。
雪雪安慰我：“爸爸，我沒事。”
我長舒一口氣。
這才想到了許佳佳。
她的小禮裙被濺了點泥水，眼眶紅紅的。
她沒在意自己昂貴的衣服被弄臟了，隻是死死盯著雪雪的藍色小碎花裙子。
“爸爸，這不是我的裙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