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世子唯一的通房側室,他寵我入骨。
打掃他書房時,卻看到書信裏夾著一封香囊,還有世家小姐送來的筆風曖昧的信。
我神色不變,替他收好。
如果這府裏的新主子要驅趕我,我也認了。
1.
不是我不懂得吃醋。
是我為何要吃醋?
世子生得俊朗不凡,眉目如畫,舉止盡顯貴氣。
京中閨秀傾慕不已,幾乎踏破了府門檻。
我雖為府中側室,堪比通房丫鬟,身份低微,但每月賜下的銀錢足以錦衣玉食。
如此恩寵,我還求什麼?
畢竟聰慧的女子,從不自尋煩惱。
世子從書房出來後,繼續懶洋洋地躺回我身邊。
他一邊聽我講些閑話,一邊翻看手中的信件。
忽地,他眉頭微蹙,提筆寫下幾字回信。
我裝作不經意地瞥見,上書:“知曉了。”
看來世子今夜要外出赴約?
那我便可以清靜自在了。
我強壓下心中竊喜,還故作體貼地為世子斟了杯茶。
世子未飲,卻伸手將我攬入懷中,慵懶地靠著我。
他眼睫低垂,聲音輕緩:
“今晚要去赴宴,要隨我一道去嗎?”
啊這...
你與那位小姐的幽會,我又何必去攪擾。
好似我也成了你們風流韻事中的一環。
我心中暗自腹誹,嘴上卻柔聲道:“公子自去便是,我不善應酬。”世子並未強求。
他一走,我立刻叫小廝去通傳好友,換上一身衣服,翻出府去。
想起那份香囊和情信,我的心裏便不安。
2.
他要與誰定親?
那這賣身契,還當真作數麼?
我一時間心亂如麻,頭痛欲裂。
悶頭飲了兩盞酒後,我打算去聽聽小曲解悶。
剛起身,就見青樓門口那處有些騷動。
我下意識抬眼望去,隻見幾名公子小姐走了進來。
其中一位公子身形修長,氣度不凡,燈火映照在他那張天人之姿的麵容上,格外醒目。
同來的人都不自覺地圍在他身旁。
???
!!!
我暗叫不好,世子怎會來此處,他不是去赴約了麼?
許是我的目光太過直白,世子忽地朝我這處看來。
我一驚,忙縮在屏風後,大氣也不敢出。
完了完了,在他麵前我向來是溫婉可人的模樣。
若是讓他瞧見我在此飲酒作樂,怕是要當場將我打發回去。
瞥了眼正在聽曲的好友,我默默拿起手帕,準備隨時往後院躲。
先避一避再說,性命要緊。
那群貴公子定是要去雅間飲酒,等他們進去後,我再尋機會溜走。
不料他們竟在我隔壁的席位坐了下來。
說笑聲不斷,引得不少姑娘頻頻側目。
我躲在暗處動也不敢動,隻敢趁著小廝上茶時偷眼瞧了瞧。
偏偏世子坐的位置正對著我,他正側耳聽著身旁的姑娘說話,側顏清俊如畫。
我忙又縮了回去,心中叫苦不迭。
這可如何是好,我現在一起身就會被他瞧見。
正當我想著如何脫身時,隔壁席上的談話聲傳了過來:
“世子,不飲酒麼?”
“不飲,你們喝便是。”
“我懂我懂,世子府上那位不喜酒氣。”
“知道還問?”
世子慵懶地靠在那裏,手中把玩著玉佩,嘴角含笑。
“你們玩,我去給她遞個話。”
“喲喲喲喲——”
在打趣聲中,我有些發懵。
哪位姑娘?我可從未在世子麵前嫌棄過酒氣。
果然,世子已有了心儀之人。
3.
果然,那小廝便退下了。
我歎了口氣,偷眼望去隻見世子正低頭把玩著玉佩。
神色莫測。
顧不得揣測他心思,我趁著這機會起身要溜時,身旁忽傳來一道陌生的輕佻聲:
“姑娘可是醉了?
”讓小生扶你一把。“
我縮在那裏急忙擺手,壓低聲音拒絕:
”不必不必,我自己便可。“
那人繼續高聲道:”姑娘一人怕是不成,你瞧你麵若桃花。“
分明是急得麵紅!
我不願理會這登徒子,隻想著讓他快些離開,免得他這般聲張引來世子注意。
於是冷淡地看著他:”請自重,速速離開。“
那人玩味一笑。
”哎呀,與公子說說話怎麼了?何必這般清高?“
說著,他就俯身要來拉我,這無禮舉動引得不少人側目。
我更加慌亂。
這時,那人身後傳來世子冷淡的聲音:
”她讓你滾,你沒聽見?“
我一僵,隨即生無可戀地閉了閉眼。
完了,這下全完了。
世子冷臉時的威壓極重,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那登徒子訕訕地摸摸鼻子,便溜走了。
他這一走,我就徹底完了。
匆忙想解釋什麼時,世子隻是居高臨下地睨了我一眼,眼神晦暗。
接著偏頭和席上賓客說了句有事後轉身離開。
我一驚,顧不得與閨蜜道別,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直到坐進馬車,世子都沒理我。
我慌亂地扯住簾子坐好,他便讓車夫快馬加鞭。
顛得我心驚肉跳。
我不敢多言,恨不得當場跪下求饒。
在線等,我該如何安撫這位正在動怒的世子?
說我方才是中了邪?
還是說我隻是路過?
他會不會一怒之下將我趕出府去?
在我瑟瑟發抖之際,馬車停了,到了府中。
世子下車,繞到另一邊一把將正要偷偷溜走的我扛起。
我:”世、世子......“
這姿勢讓我的腹部被他肩膀硌得難受,便稍稍掙紮了下。
結果就被他不輕不重地拍了下後背。
”既然這般精神,今夜便抄寫《女戒》到天明。我陪你抄,休息時還可做些好事。“
我:”......“
4.
我耳根騰地一下就紅了,整個人僵在他肩頭不再動彈。
有時候我真覺得累得要命。
若不是親眼所見,我都要懷疑那些宮殿樓閣是我今夜連夜修建的。
抄完書,我抱著枕頭,唉聲歎氣地讓丫鬟去給好友傳個平安的口信。
不一會兒,身後就躺下一個人。
帶著和我身上同樣的沐浴香氣。
我習慣性地轉身想往他懷裏靠,腦子裏卻瞬間又想到了青樓裏的尷尬場麵。
頓時就直挺挺地僵在那裏,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腳趾頭卻不自覺地蜷縮起來。
“柔兒,轉過來。”
世子淡淡的聲音在我腦後響起。
“好、好的......”
我慢吞吞地側過身,帶著討好意味地看向世子。
生怕他讓我跪在院子裏抄寫《女戒》。
原以為世子的臉色定然不好,沒想到他卻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下頜線條微斂,看人時那般風流倜儻,由內而外透著撩人心弦的意味。
他眼神莫名地捏了捏我的臉,長臂一伸把我攬在懷裏。
“睡吧。”
???
不罰我了?
我不可置信地偷瞄著世子。
“睡不著的話,那你就繼續主動?”
世子闔著眼,慢條斯理地說了句話。
我立馬收回視線,一動不動地躺著。
但在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我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了個問題:
“世子......”
“嗯?”
他撩起眼皮,涼涼地睨了我一眼。
我從善如流地改口:
“相公,青樓的事,你不生氣嗎?”
世子隻是把我往他懷裏又攬了攬,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你當我是傻子?”
世子這句話差點讓我暈厥過去。
什麼意思?
難道他早就知道我不是那種溫婉賢淑的性子?
但他為何不曾拆穿我?
難道好友說的是真的,這些貴公子就喜歡這種通房側室?
那我以後是繼續裝還是不用裝呢?
哎,銀子難掙,日子難過啊。
這人設該怎麼立?
帶著滿心困惑,我還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夢裏再次回到了和世子相遇的時候。
相當地戲劇性。
那時我還是個清貧人家的女先生,靠著教書度日。
偶然踩了狗屎運,我去富貴人家給一位嫡女當啟蒙先生。
中途口渴,在征得小公子同意後,我便去廚房討杯茶水。
路上看著那些價值連城的字畫,流下了羨慕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