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八村都知道我是被溺愛長大的孩子,但我卻三年沒回家。
直到今年清明祭祖爺爺奶奶張羅殺豬殺雞,爸媽也高興地滿村宣傳,宛若過年一樣。
可我卻在飯桌上抽出匕首,連刺父母數十刀。
他們詫異的看著我,死不瞑目。
爺爺奶奶更是吃下帶有敵敵畏的飯菜,口吐鮮血而亡。
以溺愛我出名的這一家人就這樣倒在了我的腳下。
我拿了外賣進來,喝著奶茶,看著綜藝。
邊笑邊哭,整整一夜。
......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我正拖著最後一具屍體往客廳堆。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動作。
“小寶,開門啊,姨姨來看你了!”
我愣了一下,迅速將手上的屍體拖到其他三具旁邊,用餐桌布草草蓋住。
開門的瞬間,一陣冷風裹挾著落葉灌進屋內。
姨姨提著大包小包闖進來,臉上掛著溫暖的笑容。
我下意識地瞥了眼堆放屍體的角落,餐桌布微微翻動。
“你媽托我給你買的名牌衣服,可費了好大勁兒。”
姨姨興奮地從袋子裏往外掏,“你媽這三年光賣藥材就攢了幾千塊錢,就為給你買這身衣服。和這個包,她說你一定會喜歡。”
我木然地接過衣服,觸碰到的布料冰涼刺骨。
昨晚,媽媽還穿著她最愛的碎花裙,現在卻躺在餐桌布下麵,身上插著十幾道刀傷。
姨姨又遞過來一個盒子“對了,這是你爸讓我帶給你的新手機。他過年在工地出事故,斷了根手指。賠償款全給你買手機了,說要給你最好的。”
我木然的接過手機,想起昨晚爸爸舉起的那隻殘缺的手,想阻擋我刺向他胸口的匕首。
從小到大,我就是方圓十裏八鄉出了名的“小皇帝”。
爺爺每周都會騎著三輪車去鎮上買最新鮮的牛奶和麵包,就怕我餓著。
即便腿腳不便,下雨天也要去,從不間斷。
奶奶更是把我當成掌上明珠,我隨口說喜歡吃的菜,她都要想方設法學著做,直到做出我滿意的味道。
爸媽更是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我。
媽媽是村裏有名的藥農,每天天不亮就去山上采藥材,風裏來雨裏去。
她總說:“我家小寶要什麼有什麼。”
即便是幾千塊的名牌衣服,她也要省吃儉用給我買。
爸爸在建築工地打工,風吹日曬的,手上全是老繭。
工地那麼危險,他從不叫苦,就盼著多掙些錢給我買新手機、新電腦。
村裏人都說,我這個家的獨生女,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全家不僅不重男輕女,還拿我當掌上明珠。
以前不是沒人說過我是“賠錢貨”,可我爸媽為此和人家急了眼,鬧了幾天幾夜後,再也沒人敢說我一句閑話。
就連我離家三年,他們也從不責怪我。
每逢過節,總要托人給我捎東西,就怕我在外麵受委屈。
這不,我一回來,他們就像過年一樣,殺豬宰羊,恨不得把全村的人都請來給我接風。
“你爸媽呢?”
姨姨東張西望,“怎麼一個人都看不見?”
我握緊手裏的手機,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們......出去買菜了。”
姨姨皺了皺眉:“這麼早?”
她朝餐桌那邊走去,“我先坐會兒等他們回來。”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餐桌布下隱約可見一縷暗紅色的血跡正在向外滲透。
姨姨的腳步越來越近,我死死盯著她的背影,手悄悄伸向了口袋裏的匕首。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爺爺的屍體突然從餐桌布下滾了出來。
他的眼睛依然睜得大大的,布滿血絲,死不瞑目地望著天花板。
姨姨看到這一幕,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她轉身就往門外跑,一邊跑一邊喊:“救命啊!殺人了!快報警啊!”
我的手指摩挲著口袋裏的匕首,卻突然失去了追上去的欲望。
轉身走向廚房,打開了灶台上的鍋蓋。
奶奶昨晚特意給我燉的排骨還冒著熱氣。
她總說我愛吃她燉的排骨,每次回來都要給我燉上一大鍋。
我把鍋重新熱了熱,盛了一大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鹹香的湯汁順著嘴角流下來,混著淚水一起,滴在了滿是血跡的地上。
警笛聲由遠及近,我卻依然專注地嚼著嘴裏的排骨。
肉質軟爛,湯汁濃鬱,奶奶的手藝一如既往地好。
“放下碗筷!舉起手來!”
幾個警察端著槍衝進來,看到滿地的血跡和餐桌布下露出的屍體,臉色都變了。
我慢條斯理地咽下最後一口肉,正要再夾一塊,一個警察直接踢翻了我麵前的碗。
熱湯濺了一地,排骨骨碌碌滾到血泊裏。
“你涉嫌殺害四人,現在被逮捕了!”
我心疼看向那灘油汪汪的湯汁,那是奶奶做的排骨啊......
我還沒吃夠呢!
“你們憑什麼打翻我的排骨!”
我氣急敗壞站起來,指著那個年輕警察的鼻子罵道,“你知道這排骨多難做嗎?我奶奶為了做這排骨,手都被油燙傷了!”
可他並不理會我,冰涼的手銬哢噠一聲鎖住我的手腕。
我被粗暴地拽起來,推搡著往外走。
清晨的陽光刺得我眯起眼,村口已經圍了一大群人。
“那就是張家那丫頭吧?聽說殺了自己全家呢!”
“真是作孽啊!從小到大,她家可是把她寵上天了,要什麼給什麼,沒想到......”
“念了博士有什麼用?心都黑透了!所以說念再多的書也是白搭!”
爛白菜葉子劈頭蓋臉地砸來,腐爛的氣味讓我作嘔。
但我依然嚼著嘴裏的最後一點肉,細細品味著那熟悉的味道。
“小寶,你告訴姨姨,不是你幹的對不對?”
姨姨衝到我麵前,淚流滿麵,“你從小最乖了,怎麼會......”
我看著她,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沾著肉絲的牙齒:“是我殺的,怎麼了?”
“我一刀又一刀,先殺了爸爸,血噴的可高了,想逃走的媽媽也沒有逃過,被我抓住了,死前他還喊著我的名字。”
“至於爺爺奶奶早已毒發,就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他們喝下毒藥的時候,還在說這湯真好喝......”
姨姨幾乎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一巴掌打在我臉上,“畜生!你爸媽把你當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裏,你爺爺奶奶把你當成命根子!你身上穿的,腳上踩的,哪樣不是他們省吃儉用給你買的?”
我低頭看了看身上姨姨剛送來的名牌衣服,又看了看腳上爸爸用斷指賠償買的新鞋。
突然笑出了聲,笑著笑著,淚水就流了下來。
但殺了他們,我不後悔!
“我隻不過是,清除我的累贅罷了。”
“哈哈哈哈!”
我仰頭大笑。
押送我的警官忍無可忍,一腳踹在警車輪胎上。
“他媽的,這種畜生還有臉笑!”
他啐了一口,“趕緊給我滾上車!”
我盯著那個吐口水的警官,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
“道歉。”
我輕聲說。
“什麼?”他皺眉看向我。
“剛才吐口水,很沒素質。”我歪著頭,“道歉,不然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你這個殺人犯還講什麼素質?”
他怒極反笑。
我聳聳肩,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一副懶得理會的樣子。
其他警官勸他就按我說的做,畢竟要盡快問清案情。
“對!不!起!”
他咬牙切齒地說。
我這才重新睜開眼,臉上帶著勝利者的笑容:“這就對了嘛,文明執法多好。”
滿車的警官都被我這副無恥的嘴臉氣得說不出話來。
冰冷的鐵椅子硌得屁股疼,我扭了扭身子,看著對麵那個凶神惡煞的警官。
“我餓了。”我說,“給我點個外賣吧,我要吃麥當勞。兩個漢堡,可樂去冰,薯條要番茄醬,多給點。”
“你還有心情吃?”警官一拍桌子,“四條人命在你手上,你就這態度?”
我撇撇嘴:“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再說,配合你們調查是我的義務,保持體力也是應該的吧?”
“不吃飽哪有力氣交代?再說了,你們把我奶奶做的排骨打翻了,我都沒吃夠。”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著怒火,出去叫外賣了。
我慢條斯理地嚼著漢堡,故意發出很大的咀嚼聲。
“嘖嘖,還是沒有我奶奶做的好吃。”我咽下最後一口,“奶奶的手藝是真的絕,可惜以後吃不到了。”
“你這個畜生!”警官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你還有臉提你奶奶!你殺了她,你還有良心嗎?!”
我歪著頭看他:“良心值多少錢一斤?能吃嗎?想殺就殺了唄,他們都是我的累贅。”
警官氣得在審訊室裏來回踱步,一腳踹翻了小桌板,嘩啦一聲,我的薯條撒了一地,真是可惜!
眼前的小電視裏,播放著調查錄像。
我的男朋友坐在警察麵前,神情複雜。
“她從小就很冷漠,對父母幾乎沒有感情。”他說,“有一次我去她家,看到她爸爸媽媽像仆人一樣伺候她,她卻連個正眼都不給。”
“具體說說。”警官問。
“她爸爸給她剝蝦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一隻,她就發了很大的脾氣,說他笨手笨腳。她爸爸連連道歉,還說要去給她重新買。”
“她媽媽更慘,”他歎了口氣,“有次給她買的衣服不合身,她直接把衣服扔到她媽媽臉上,說她眼瞎。”
畫麵一轉,我最好的朋友淚流滿麵。
“她經常跟我說她有全天下最好但也最畸形的父母。”她抽泣著說,“她爸爸媽媽把她當成公主一樣寵,從不讓她受半點委屈。可她卻說這種寵愛讓她覺得惡心,說他們把她養成了一個廢物。”
我越聽越想笑,忍不住就笑出了聲。
“有什麼想說的嗎?”警官皺著眉頭問我。
我靠在椅背上,目光放空:“說說我的童年?”
“從小,我就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說是瓷娃娃也不為過。他們說的都對,我姨姨說的也沒錯,他們對我的好隻應天上有。”
我說父母對我的百般嗬護,說爺爺奶奶對我的無限寵愛,我繪聲繪色地描繪著他們是如何含辛茹苦地將我養大,如何傾盡所有地滿足我的願望。
說到動情處,我甚至還掉出了幾滴眼淚。
“所以你就是這樣報答他們的?”警官冷冷地問。
我抬起頭,臉上帶著一抹詭異的笑容:“對啊,就是這樣報答他們的。”
“殺了他們,讓他們解脫,讓他們不用再為我操心,不用再為我受苦,這難道不是最好的報答嗎?”
他氣得渾身發抖,卻又不敢真的對我動手。他隻能狠狠地甩開我的衣領,轉身摔門而出。
接下來的幾天,我的案件引起了空前的關注。
我甚至聽到看守我的警察在議論我的案子,他們說我冷血、殘忍、喪心病狂......
我聽著這些議論,嘴角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知道,我的目的快達到了。
在我被關進來的第四天,我主動找到了警察。
“為我開一個新聞發布會。”
“媒體麵前,我會講出一切真相。”
計劃了整整三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我終於有機會講出那個藏在心裏的驚天大秘密。
鎂光燈晃得我眼暈,我卻笑得燦爛。
“殺人魔還在笑!就是這瘋子,滅門啊!笑得出來?!”
“不瘋能幹這事?!喪盡天良!”
“快把她關進死牢!她那笑容太可怕了!!斃了她!留著幹嘛?!”
人群越聚越多,全是憎恨的目光。
他們認出我就是那個轟動全社會的滅門案殺手,叫囂著要我死。
我無所謂,嘴角的笑意更玩味了。
姨姨臉色慘白地走過來,一臉悲痛。
“小寶,認罪吧,後事我幫你處理。”
我嗤笑一聲,翻了個白眼。
底下群眾的咒罵聲像潮水一樣湧上來。
要不是警察攔著,我估計他們能把我生吞活剝了。
姨姨問我,到底要怎樣才肯認罪。
我歪著頭想了想。
“人還不夠多,不夠熱鬧,多叫點人來,我就說。”
見我如此囂張,忍不下去的路人終於拍下了視頻。
更有甚者開啟了直播,我看著直播間的人數飆升。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像潮水一樣湧來。
我終於露出滿意的微笑。
真熱鬧啊,我喜歡。
見人到的差不多後,我清了清嗓子。
“那我就勉為其難,告訴大家那個秘密吧。”
如媒體所說的一樣,我的前半生過得十分幸福快樂。
直到我博士錄取那天,推開了地窖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
微弱的光線,我看到角落裏有一個鐵籠。
籠子裏蜷縮著一個人影,她的腳踝上拴著沉重的鐵鏈,發出細微的碰撞聲。
她蓬頭垢麵,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囈語,仿佛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
鐵鏈隨著她的動作發出刺耳的聲響,在寂靜的地窖裏格外刺耳。
姨姨猛地向前一步,打斷我想繼續說的話。
“我們現在是在讓你認罪的事,和這個女孩有什麼關係?”
我沒有因為她的打斷而慌亂,而是眯起眼睛看她。
“你慌什麼,小姨?”
姨姨眼神閃躲,不再說話。
我笑問:“難不成你心虛了?”
不等她回答,我繼續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囚禁她也有你的一份。”
眾人嘩然,麵麵相覷等著我接下來的話。
姨姨滿眼哀求的看著我,她想讓我閉嘴。
可我計劃了五年,殺了全家,又怎會因為她一個眼神就放棄呢。
姨姨還在不停地掙紮,大聲衝台下喊道:
“你們都被她騙了,她在轉移注意力!!”
“她就是想把大家的目光引開,你們都不知道我們全家對她有多好!”
她掙脫開警察的控製,開始聲淚俱下地訴說我父母對我的好。
“你們不知道啊,她從小就是我們全家的掌上明珠。”
“我姐姐和姐夫把她當成了命根子,從小到大,她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她學習成績好,考上名校,我姐姐和姐夫省吃儉用,就為了給她最好的教育。寒暑假給她錢讓她去遊學,買最貴的補品給她補身體。”
“你們看看她現在穿的衣服,都是名牌,一件就要好幾千。我姐姐自己舍不得買新衣服,卻給她買了一櫃子。”
“她考上博士那天,全家人都高興壞了。我姐姐特意去買了最貴的蛋糕,還說等她畢業了,要送她出國深造。”
姨姨說著說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可是她,她怎麼能......怎麼能對我姐姐和姐夫下這麼狠的手......他們把她當成命根子啊......”
隨著她更多細節的講述,眾人被打動了。
對我的指責變得更加激烈。
“別狡辯了!再大的錯,也不能殺了全家!”
“你就該下地獄,才對得起你家人為你做的一切!!”
我無視台下的聲音,不耐煩地看著姨姨那張因為表演誇張的臉。
“小姨,你演夠了嗎?”
“地窖裏的那個女孩,和我長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