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孟欣苒的那一年,段聽寒剛滿十八歲。
高考完的那場盛大的生日宴上,段父笑著把自己的合作夥伴介紹給他:“聽寒,這是你孟姐姐,以後你繼承了段氏,還要孟姐姐多多關照。”
女人溫熱的手攏住他的掌心,目光灼灼。
後來,他被蒙騙著喝下一杯摻藥的酒,跌跌撞撞地闖進她的房間。
他的呼吸變得破碎,難耐地跪在孟欣苒的腳下,求著她:“孟姐姐,幫幫我,我好難受…”
孟欣苒細碎的吻落在他的鎖骨、眉間,聲音溫柔似水:“聽寒,叫我欣苒,好不好?”
一夜荒唐後,衣衫不整的他被眾人撞見從孟欣苒的房間裏走出來。
段家大少爺在生日宴上設計孟氏總裁的流言傳的得紛紛揚揚。
段父被氣得一病不起,段母流著淚宣布和他斷絕母子關係。
一夕之間,段聽寒什麼都沒有了。
隻有身邊的那個女人默默拉緊他的手:“聽寒,跟我走吧,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
他信了。
他一無所有地住進孟欣苒的別墅裏,父死母棄,因為抑鬱症一度被迫休學。
孟欣苒意外懷孕後,他高興的得快要瘋掉,甚至聽信偏方用血替她熬藥。
可是那個孩子,卻死在一場車禍裏。
孟欣苒渾身是血雙眼通紅:“聽寒,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從噩夢裏驚醒,段聽寒強撐著心痛走到走廊,卻聽見轉角處傳來熟悉的聲音:“孟總,這一回,我們做得會不會太過了?”
“上次把段先生設計落水之後,醫生說他的身體受到很嚴重的損傷,不能再被刺激了。這次您又故意流產,段先生不會瘋掉吧…”
“他畢竟陪了您八年,車禍的最後一刻,還奮不顧身擋在您身前!難道真的要因為莫昀,把段先生報複到死才能結束嗎?”
孟欣苒的半張臉籠罩在黑暗裏,指尖火光明滅。
她緩緩吐出煙圈,聲音淡得像是沒有一絲感情:“我不會讓他死的,當初他校園霸淩阿昀,害得阿昀摔下樓梯,再也不能彈鋼琴。承諾他的一千零一次報複段聽寒,一次也不能少。”
“對了,一周以後就是求婚儀式,別忘了剪我發給你的段聽寒的那些視頻。到時候,我會在整個城市的大屏幕上播放,那是我送給阿昀的新婚禮物。”
......
段聽寒僵在原地,身子抵住牆壁,難以控製地發抖。
他無力地捏緊自己的袖子,縫合好的傷口像是一瞬間迸裂,鋪天蓋地的疼痛把他吞沒,淚水奪眶而出。
他幾乎忘記呼吸,不敢相信半個小時前自己不顧腿傷,強撐著一步步背到醫院的孟欣苒,竟然就是把他推進深淵的罪魁禍首。
心臟被一隻大手揪緊,牽扯著他渾身的器官都痛了起來。
原來,八年前的那一杯酒,讓他以為自己對孟欣苒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的那一夜,竟然全都是她一手策劃!
甚至他的爸爸,也是因為看到他們的親密視頻,在重症監護室裏被氣得心臟病發作,一命嗚呼。
而他,卻心甘情願地跟在這個奪走他一切的女人身邊,自卑到極致地愛著她,把她當成地獄裏唯一的光。
段聽寒逃也似的離開,再也忍不住胃裏翻湧著的惡心,衝進廁所裏一陣狂吐。
直到苦澀的膽汁都吐出來,看著馬桶裏大片大片的紅色,他筋疲力盡地跌坐在地上,埋首在自己的膝蓋裏,任由委屈和淚水決堤。
他顫著手撥通爸爸曾經的好友的電話:“叔叔,是我,我是聽寒。”
那頭的人沉默一瞬,長長地歎息一聲:“聽寒,你終於肯聯係我了。自從你走後,你媽媽患上很嚴重的心理障礙,馬上就要被送進精神病院了!”
心頭猛得一跳,痛得他無法呼吸。
這幾年裏,孟欣苒隻是告訴他,媽媽不願意見他,卻從來沒說過媽媽生病了!
握著手機的手輕輕顫抖,他平複下心跳:“路叔叔,您是爸爸最好的朋友,現在我能信任的人就隻有您。”
拜托路叔叔把媽媽先秘密送往國外之後,段聽寒盯著屏幕上他和孟欣苒的壁紙很久很久,然後劃動屏幕,把壁紙刪除,又訂下一張七天後的機票。
做完這一切,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他擦幹眼淚,在心底對自己說:
“段聽寒,一周之後,這一切就都可以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