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遲是周家的私生子,日子並不好過。
而我出於心軟的一次次維護讓周家的其他孩子生了嫉妒。
那次他們將周予遲引到林子裏。
把人丟進滿是蛇的深窟裏。
緊急關頭我衝上去救下了他,自己卻掉進了蛇窟的更深處。
等周予遲帶人救下我時,在恐懼和黑暗裏呆了幾個小時的我已經患上了幽閉。
黑暗、密閉的環境都會讓我呼吸不暢、心跳加快。
久了甚至會有窒息的症狀。
周予遲是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
確診那天尚還青澀的周予遲抱著我顫聲發誓。
他會變得強大,他會保護我再不受傷害。
後來,他確實如他所說的那般成了周家的掌權人。
可我年少時幾次三番護下的人,最後卻用我最恐懼的方式成為傷我最深的劊子手。
我麻木地睜開眼,空洞地望向那扇被周予遲親手關上的房門。
疼痛和恐懼裹挾著我的全身。
滾燙的淚水洶湧而出。
不知道我甘願被禁錮的這十年究竟算什麼。
不知道我當年拚死救人又算什麼。
我笑起來,身體的痛遠不及心底。
像生生被扯開一個大洞,冷風灌入。
冰的我渾身都在發抖。
終於,我再不能承受撕扯靈魂的疼痛,徹底昏死過去。
可昏厥前,我眼前突然閃過爸爸媽媽的臉。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再次醒來。
看著自己正在漸漸消散的身體。
我知道,我到底沒有挺過去。
留給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空洞的雙眼漸漸恢複了光彩。
爸爸媽媽。
當年被認回時發誓要疼愛我的爸爸媽媽一定還不知道真相。
我要去見爸爸媽媽最後一麵。
我掙紮著從床上爬起,頭一次離開了莊園的範圍。
看著正在慢慢變得透明,失去實體的身體,我趕忙加快腳步。
得益於清明節。
天上飄著細細密密的雨滴,並沒有讓鬼魂感到不適的陽光。
跟街上飄蕩的那些一年可以回家一次的遊魂不一樣。
自我死後,十年間,這是我第一次回家。
家裏一切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我最愛的秋千架依舊擺放在院子裏。
秋千上坐著的依舊是周予遲和‘我 ’。
我站在院外,看著楚妍頂著我的身體和周予遲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
“遲哥哥,昨晚怎麼那麼晚才來,你明知道每次清明的時候我都會心慌,沒你我都睡不好的。”
她撒嬌著在周予遲唇畔輕輕落下一個吻,就足以讓周予遲的眸色瞬間深邃。
那是他在我身上從未有過的反應。
他拉過楚妍,狠狠吻上去。
“乖寶,別生哥哥的氣,以後不會了,你想要什麼哥哥沒給你?”
“哥哥隻想你平安、快樂,如果她的命不夠,哥哥的命也給你好不好?”
我躲在樹後沉默著聽著他們情意綿綿對話。
卻心如刀絞。
每年的清明,我忌日這天,是我最痛苦的時候。
每一年我都渴望周予遲的陪伴。
偏偏每一年他都不在。
我以為是他有要緊事。
卻原來隻是因為楚妍睡不著,就輕易丟下我不管。
哪怕我的所有痛苦都是他們帶來的。
有一年我痛的實在受不了。
忍不住給周予遲打了個電話,卻很久才被接起。
我痛哭著跟周予遲說自己到底有多痛。
電話裏他聲音急的發瘋。
可那天到最後他也沒有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如現在一樣在哄楚妍睡覺。
眼淚陡然從眼角滑落,砸在地麵的那瞬間。
身後響起媽媽激動又遲疑的聲音。
“寧寧?是...我的寧寧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