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又是一個人的夜。

顧丞以工作加班為由，又一次在深夜裏悄悄離去。

今年的跨年，家裏沒有紅色的氣球，更沒有各種各樣的年味裝飾。

就連照片牆上的跨年合照，都少了一張。

以至於顧丞第二天回來時，臉上帶著濃濃的愧疚。

他把身上的女士棉襖脫下來，小心翼翼掛在陽台上。

“老婆，昨晚加班太晚，夜裏冷，就隨手拿了一件同事的外套穿。”

顧丞臉色不變地向我解釋。

我心裏傳來陣陣惡心，不知道這種謊話他跟我說過多少次。

許是我興致不高，又很反常地沒有逼問他真相。

他咬了咬牙，把鎖在櫃子裏的圍巾拿出來。

圍在我的脖子上。

“我親手織的，送給你的禮物。”

“喜歡嗎？”

若不是他眼裏的不舍出賣了他，我就真的相信他說的話了。

他織的很用心，針尖密集，還有許多花樣。

可是他忘了，我並不喜歡粉色。

我不著痕跡地取了下來，疊起來放進他的公文包裏，笑了笑：

“我圍巾多，你送給沈絲絲吧。”

顧丞立馬應好，可下一秒反應過來，臉色烏青：

“老婆，你不會誤會我和沈絲絲了吧？”

“我和她之間早就是過去式了，你千萬不要多想。”

“嗯，沒多想。”

我打斷了他滔滔不絕的話。

顧丞心裏的不安越來越濃鬱，似乎有什麼東西脫離了掌控，怎麼都抓不住。

“一起去滑雪吧，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等我們結婚的時候，還能讓沈絲絲當你的伴娘。”

我頓了頓，拒絕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上個星期收拾書櫃時，不小心看見了顧丞給沈絲絲寫的信。

第一句就是：

“雖然分手了，但我結婚的時候你一定要來好不好？”

“隻要你來了，我就當是娶了你。”

想到這裏，我苦澀一笑。

既然注定要離開，那就用這次滑雪，結束我們長達五年的愛情吧。

顧丞貼心地牽著我，一步步挪到坡道中間。

他總是這樣細心，出門在外從不讓我受傷。

剛在一起的時候，晚上出門散步。

我不小心被路上的小石頭絆倒。

他當場就怒了，連夜讓人把我們小區裏路上的石頭都清理一遍。

把我紅腫的腳抱到懷裏，雙眼猩紅：

“老婆，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

想到這裏，我伸手去牽顧丞。

可左右手都抓不到人。

不知何時，沈絲絲姍姍來遲。他雙手插兜，任由不會滑雪的女人環抱著他的脖子。

我從沒見過他如此幼稚的一麵。

強忍住哽咽，我突然很想耍小脾氣。

大聲叫道：

“我好怕，你過來陪我滑好不好！”

顧丞猛地回頭，四目在空中對視的那刻，我的心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我從沒求過你，就當是陪我最後一次！”

可他卻躲避了眸子，不敢再和我對視。

身前的女孩跺了跺腳，他便一把將她公主抱到懷裏。

順著雪坡直衝而下。

路過我時也絲毫沒有減速。

撞倒我後揚長而去。

空氣中彌散著他們歡呼和尖叫的聲音，我從地上爬起來，抹去了眼角的淚。

顧丞，

我要讓你永遠失去我。

於是我脫去厚重的滑雪服，馬不停蹄打車去了機場。

登上了蓄謀已久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