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行摟著沈淺淺離開後,蘇安樂打開了行李箱。
第一眼就看到了被她用盒子細心保護的相框。
裏麵是她和顧瑾行唯一的合照。
照片上的她笑的明媚,顧瑾行用手在她頭上比兔子耳朵。
一向威嚴嚴肅的顧瑾行,耐不住她的軟磨硬泡,戴上了兔子頭飾。
那時的她,總以為自己會和顧瑾行就這樣生活下去。
從未想過他會結婚。
15歲那年,當她第一次聽說顧瑾行要聯姻。
她哭了整整一夜,鎖上門不讓任何人進來,用絕食三天換取顧瑾行的內疚與在意。
她知道,平時連她掉一根頭發絲都會心疼好久的顧瑾行,一定不忍心。
這種傷害自己的招數,隻對顧瑾行有用。
事實也正如她所料。
她絕食三天,顧瑾行便在門外溫聲細語哄了三天。
哄到嗓子出血,眼睛熬紅,卻仍舊不肯放棄。
最後還是和蘇安樂約定了,一輩子不結婚隻陪她長大的約定後,蘇安樂才打開房門。
那天,被退婚的他,高興地像是贏了全世界。
開門那瞬間,顧瑾行衝進來緊緊抱住蘇安樂。
汗水已然浸濕衣裳,他後怕地一直在嘴裏重複。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蘇安樂看著照片上的兩人,淚水不知何時盈滿眼眶,不受控地掉落在照片上。
此刻,門外突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顧瑾行焦急的聲音響起。
“安樂,你在裏麵做什麼?快開門!”
“安樂,別嚇我好不好?安樂!”
她沉浸在回憶裏,竟然沒聽見門外的敲門聲。
等她起身過去開門時,門卻從外猛地推開。
猝不及防,她額頭被砸中,痛呼一聲。
顧瑾行拿著撬開的門鎖,站在原地臉色陰沉,卻在看到她捂著額頭,滿臉淚水的時候。
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著,無法呼吸。
顧瑾行衝上前來查看蘇安樂的傷口。
話還未說出口,嘴巴已經開始幫她吹傷口。
“你在裏麵這麼久,我很擔心你。”
聽到熟悉的話語,蘇安樂淚水又在眼眶裏打轉。
恰在此時,樓下的沈淺淺驚呼一聲。
顧瑾行立刻停下動作,轉身就下了樓。
等蘇安樂出去,就看見顧瑾行握住沈淺淺的手,輕柔地放在他的臉上。
“端菜這種事,讓保姆來就好了。你懷著孕,凡事都要小心。”
他拉開椅子讓沈淺淺就坐,一下又一下,吹涼手裏的熱湯,然後再親手喂她。
蘇安樂在樓上站了許久,遠遠望著眼前這份曾經獨屬於她的溫柔,心情複雜。
她才出國三年,顧瑾行連孩子都有了。
說好不結婚陪她一輩子,都是假的。
或許,她本該就獨自一人活在這世上。
不知不覺,眼淚大顆大顆滾落到扶著樓梯的雙手。
蘇安樂已經數不清這是今天第幾次哭了,不過不重要,從今往後,她不會再為顧瑾行流一滴眼淚。
她整理好自己後,從容下樓吃飯。
此刻的她隻想好好吃完這頓飯,然後上樓倒時差。
可顧瑾行卻不想放過她,在餐桌上盡顯對沈淺淺的寵愛。
沈淺淺胃口不佳,想吃顧瑾行做的糖醋魚,他便撈起袖子起身去廚房。
沈淺淺嘴角有飯粒,他便掏出孕婦殺菌級餐巾紙,替她擦去嘴角汙漬。
沈淺淺吃到中途腰疼,他便拉近她的椅子,一隻手放她腰上按摩。
蘇安樂靜靜目睹,隻是低頭吃飯。
沈淺淺羞紅了臉,眼神有意無意看向她。
“瑾行,你也太寵我了。我才懷孕一個多月,你就這麼大驚小怪,以後會讓我更加離不開你的。”
顧瑾行盯著蘇安樂看了幾秒,發現她沒有半分不耐,眼神有些複雜。
他沒有接沈淺淺的話,隻是喂她喝完碗裏最後一口湯。
“你今天嚇到了吧。今晚好好睡個覺,明天還要去選婚紗。”
顧瑾行放下碗,麵無表情看向蘇安樂。
“伴娘不需要你了。這是我第一個婚禮,萬事要吉利。明天你陪淺淺去挑婚紗。”
始終低著頭的蘇安樂,此刻終於抬起頭。
顧瑾行這是在說她不吉利?
就因為自己是被退婚的人嗎?
蘇安樂自嘲一笑。
“好。”
聽到她的回答,顧瑾行摟著沈淺淺離開的背影突然停住。
“安樂,三年不見,你長大了。你能這麼想,我很欣慰。”
說完,又邁步離開。
蘇安樂味同嚼蠟地吃著嘴裏的飯。
看向一旁顧瑾行特意為她放涼的一碗湯。
這個印著她年少最喜歡的卡通人物的小碗,是她10歲那年,顧瑾行親手做的。
顧瑾行這個人什麼都會,就是不會畫畫。
歪七扭八的線條,是他做的幾十個裏麵最像樣的一個。
蘇安樂這才後知後覺。
原來,顧瑾行已經陪伴了她十五年。
幾乎完全占據了她的過去。
她抬頭喝完小碗裏的湯,有些涼,卻沒有此刻的心涼。
喝完後,她把小碗丟進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