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遭我們都得了教訓,你莫怨我,我也不嫌棄你,我們還像從前一樣好不好?”
我一動不動,任由顧硯修滾燙的淚珠砸到我的臉上。
他哭得像隻委屈的小獸,還像從前一樣。
“王爺,王妃說晨起就覺得腰肢酸軟,現下正等著您過去呢。”
顧硯修擦幹眼淚,重新回到人前矜貴自持的燕王模樣。
臨走前,他俯身在我眉心落下一吻。
“本王得了空再來看你。”
屋內重新恢複寂靜,我用力搓著被他吻過的地方,惡心得想吐。
他自以為是的垂憐和愛意,隻會讓我痛不欲生。
天潢貴胄施舍般的情誼,摻雜了太多利益和算計。
冷宮裏那個願意和我分食一個冷饅頭的小皇子,已經死在了從邊關回到京城的那一刻。
顧硯修不是我心中那位一腔赤子心的三皇子,他隻是野心勃勃的燕王殿下。
我的一腔慈悲意,卻隻換得萬蛇窟底千蛇蝕骨、萬蠱噬心。
夜裏的石階太冷,我要顧硯修來殉我。
顧硯修走了沒多久,便有人撞開門闖了進來。
是蘇卿月,不,是王妃身邊的畫春。
三日前的大婚,不知情的人隻當新娘是丞相府的千金蘇卿月。
無人知曉,當時那頂九斤九兩的鳳冠下,和尊貴的燕王殿下拜堂的,卻是我這幅被毒蟲啃咬到潰爛的身軀。
“下賤東西!既然已經醒了,還不快去房裏伺候?”
“畫春姑姑!王爺有令,誰也不準打擾梔荷姑娘養傷,你這是想要忤逆王爺的命令嗎?”
“啪——!”
畫春一巴掌扇了過去,趾高氣揚地命人把守在門口的侍衛壓到一邊。
少在這裏拿雞毛當令箭!王妃要梔荷去伺候,她一個最下賤的奴才,難道還委屈了她不成?
“王妃想要什麼,王爺什麼時候不應允過?你們可要想清楚,以後這王府可是誰當家!”
幾個侍衛互相對視一眼,愧疚地望了我一眼,便低下頭去。
畫春挑釁地一笑。
我知道,這出戲定是蘇卿月要她演給我看的。
為的,就是讓我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一個早就被顧硯修丟在一邊、王府中最低賤的奴才。
而蘇卿月,不僅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更是得道高僧的批言中,顧硯修的命定之人。
她和顧硯修一見麵,在京城中便掀起了軒然大波。
有羅刹凶名在外的燕王殿下,竟然會出手救一名貴女,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京中誰人不知,燕王殿下一向對各路女子都不假言辭色,視美女如畫皮。
甚至曾經有人為了搭上燕王,把自家調教極好的瘦馬送到了他的床上,卻被燕王掐著脖子丟了出去。
那樣一個尤物,脫光了衣服躺在燕王床上,燕王都不為所動,現在竟然會救一個還未長開的小丫頭?
當時京內的風聲傳入我耳中,怕我生氣,顧硯修捉住我的手,急切地向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