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被姐姐推去替公司背黑鍋的。

我被對手公司的人打的奄奄一息，姐姐卻帶著心愛的弟弟過著偶像劇裏一樣的夢幻生日。

直到五年後，弟弟尿毒症病發，需要用我的腎續命時。

姐姐才終於想到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我這麼一個妹妹。

“那個廢物死哪去了？不知道小辰現在需要她麼？”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

這一次，我是真的死了。

1

姐姐來到我住過的老舊出租屋，嫌棄地打量四周，連個能坐的地方都找不到。

身為集團高層的她，若不是為了弟弟小辰，絕不會走進這種破落的小區。

她眼裏滿是厭煩，隨手甩出一句像命令的話：

“廢物，快給我出來。”

推開門，她卻隻看到一個耳背的老頭坐在屋裏，眼神晃了兩下。

老李沉默地修著收音機，連臉都沒轉過來。

“小瑜走了五年多了，你走吧。”

姐姐聽後撥弄著手上的車鑰匙，語氣裏滿是譏諷：

“她就是個累贅，現在還想裝失蹤跟小辰搶關注，她也配？”

“明知道小辰急需腎臟續命，還故意不露麵，把我們都拖垮，她才高興？”

“要是小辰有個好歹，我讓她後悔出生。”

姐姐眯起眼，掏出手機給助理發消息，想查我的蹤跡，可她一無所獲。

老李慢吞吞地走到她身邊。

“都說了小瑜早走了，骨灰我都抱回來了，你們能不能別再來吵她了？”

“她為你們扛的已經夠多了。”

姐姐一把揮開他，冷冷說道：

“她扛了什麼？她最該做的就是捐出腎臟賠罪，然後消失。”

“我以集團總監的身份，命令你交出林瑾瑜，不然別怪我翻臉。”

老李眼神呆滯，一下一下地擰著螺絲，低聲嘀咕：

“走了，早走了，你們別費心思了，人沒了就是沒了。”

姐姐見老李還是不說，冷笑一聲：

“那就抱歉了，老李，小辰還等著我。”

她直接叫來幾個保鏢，把老李的腿踹得青腫，一路拖到院子裏，身後拖出一道泥痕。

“還不說那個廢物在哪？”

老李捂著腿，趴在地上喘著粗氣。

我飄在一旁，看著這樣的場景，呆若木雞。

姐姐，這可是曾把我們當親孫子疼的老李啊。

小時候他還送我們上過學，給我們做過飯。

為了小辰，你竟然這樣對他。

“走了，走了五年了。”

見老李還是不開口，姐姐沉下臉，叫人給他潑了一桶冷水，狠狠對四周喊道：

“廢物，我知道你沒死，我給這老家夥下了狠手。”

“半個月後，你再不露麵，就等著他徹底完蛋。”

“害得公司差點破產還不夠嗎？別讓每個幫過你的人都倒大黴。”

說完，姐姐轉身離開，隻留老李在地上哆嗦，水漬混著泥土糊了一身。

我想拉起老李，伸出手卻穿過了他的身體。

我什麼也做不了。

姐姐為了逼我現身，竟拿老李開刀。

她明知道老李對於我來說，就像親爺爺一樣。

可我早就死了。

老李艱難地挪動，一步一喘地爬回屋裏。

冷水刺骨，凍得他手抖，可他還是穩穩地摸出一張舊報紙。

那是爸媽當年的結婚報道，他看了又看，又把我的遺像擺正。

然後靠在牆角，點上一支煙。

“老林，老嫂子，我沒護好小瑜，這就來認錯了。”

因為姐姐的漠視，公司裏人人都能給我臉色看。

隻有老李對我多加照顧，還說一切都不怨我。

我們約好，我會努力翻身，給他買套新房子，讓他舒舒服服過日子。

可我卻沒做到。

2

五天後，姐姐又來了。

她是真的在乎小辰，想立刻取我的腎臟給他換上。

越快換上，小辰就越少受苦。

可越快取走，我就越沒命。

姐姐的選擇很明顯，今天她帶來的私人醫生，顯然是為小辰準備，跟我沒半點關係。

看到老李被折騰得奄奄一息，她眼裏滿是自信：

“那個廢物果然為了自己誰都能扔。”

“老李，我放你一馬，給你一筆養老金，或許你還能喘幾年。”

“念在咱們還有舊情，隻要你交出那廢物，我還叫你一聲李爺，怎麼樣？”

說完，她示意保鏢踩住老李的手，老李疼得額頭冒汗，嘴唇都咬破了。

他吐出一口唾沫，硬擠出一句：

“你們是親姐妹，你就這麼對她？”

姐姐一邊給小辰遞水，一邊冷淡回答：

“我隻有一個弟弟，就是小辰，我會照顧好他。”

“林瑾瑜以為不吭聲就沒事了？耽誤了小辰手術，我讓她這輩子抬不起頭。”

小辰這時裝起了好人：

“姐姐，都是我沒用，早該死了，不該指望瑜姐救我。”

姐姐，好遙遠的稱呼，我隻能叫她總監。

曾因我喊她一聲姐，就被她摔碎了我的手機。

聽到小辰有放棄的念頭，姐姐立刻輕聲哄道：

“我就算把整個鎮翻過來也要找到她，絕不會讓你出事。”

“你是姐姐唯一的家人了。”

3

小辰低頭擺弄著姐姐的手鏈，兩人顯得格外親近。

“小瑜才是你的親妹妹！”

老李拚盡全力怒吼一聲，嚇得小辰手一抖，眼淚差點掉下來。

姐姐冷冷地瞥了一眼，示意助理順手推了老李一把。

“小辰你放心，有這個老家夥在我們手裏，我保證她會回來。”

說完又讓助理踹了老李一腳。

小辰看著摔得鼻青臉腫的老李，露出一抹淺笑，嘀咕了一句：

“老東西，這就是跟我作對的後果。”

而我飄在一旁，隻能對著姐姐低聲下氣，求她放過老李。

他年紀大了，禁不起這樣的折磨。

可她根本聽不見。

也或許，我根本說不出話。

七年前，小辰闖了禍，姐姐讓我去背鍋。

那次是集團的競爭對手來找麻煩。

姐姐在兩人之間猶豫不決，看向我的眼神意味深長，我崩潰地喊道：

“是小辰犯了罪，為什麼讓我去坐牢？”

可小辰隻是紅著眼眶看了姐姐一眼，她就下了決定。

“你是女孩，他們不會太為難你，就算去坐牢也比小辰舒服。”

“小辰從小體弱，怎麼扛得住？”

說完，我被推出去當了替罪羊，簽下認罪書被送到了對手那裏。

對手心狠手辣，小辰惹的是他們老板的心腹。

他們自然對我下狠手。

我先是被打得半死，斷了三根肋骨，最後還被潑了冷油漆，傷口感染潰爛。

等到我快堅持不住的時候，才假惺惺把我送去醫院，隨後報了警讓警察抓了我。

隻有老李一個人跑去警局替我喊冤。

他拿著爸媽留下的舊信，對著警員大吼：

“這是林家的小丫頭，誰敢動她！”

誰知道當老李走出警局的那一刻，他就被幾個混混圍住揍了一頓。

“你是說林家千金是這副廢物樣？”

說完他們繼續毆打老李，他拚了命拖著傷腿跑回小區，想求姐姐幫我洗清冤屈。

可那天小區裏正熱熱鬧鬧，姐姐忙著給小辰辦生日派對。

“跟林瑾瑜有關的人和事，別來煩我，晦氣。”

那天，小辰吹蠟燭時被眾人圍著誇讚。

而我被關在監獄，傷口化膿，意識模糊，連喊疼的力氣都沒了。

我想開口說些什麼，可嗓子啞得隻能發出嗚咽。

姐姐，你真的就這麼討厭我嗎？你忘了答應過爸媽要照顧我嗎？

小辰又捂著胸口說不舒服。

姐姐開始像發了瘋一樣翻找我的蹤跡，她認定我肯定躲在附近。

老李冷冷地看著她，直到她翻到了我的遺照。

那張照片從櫃子上滑落，掉在她腳邊。

她愣了一下，撿起來仔細看了看，確認了上麵的模樣。

4

遺照都看到了，這下姐姐總該信了吧，我隻求她別再折騰老李。

老李年紀大了，挨不起這樣的打。

我心裏還藏著一絲小小的希望。

如果姐姐知道我死了，會不會為我討個公道。

其實不用了，我隻想她能好好活著。

可這一切都被小辰低聲的抽泣打斷，他哭著說：

“我知道瑜姐不願意救我，但也不能拿這種照片嚇人，我們又不是封建迷信，哪用得著這種東西。”

姐姐聽後狠狠地把照片撕成兩半。

“搞這種小把戲給誰看？”

小辰能風風光光過生日，我的一張照片她都容不下。

老李眼睛通紅，嘶吼著朝小辰撲過去，卻被助理攔住推倒在地。

小辰戴著的手表有防身功能，遇到危險可以電擊敵人，那本是爸媽留給我的。

姐姐直接叫助理再踹老李一腳，狠狠對他說：

“別以為是爸的老員工，就能這麼放肆，敢嚇小辰的，滾出去！”

小辰隻是被吼了一聲，姐姐就緊張成這樣。

而我在街頭撿垃圾填肚子時，她卻嫌棄地說我像乞丐。

助理的拳頭一下比一下重，可老李還是閉口不言。

姐姐氣得沒辦法，隻能先罷手。

走之前，小辰又加了一句：

“姐姐，這破屋子是不是我們集團的資產？”

姐姐聽完揮揮手，叫人把老李拖出去扔在街邊。

路人指指點點地看著他。

老李早年是爸的司機，心直口快，得罪了不少人。

如今被趕出集團，那些老對頭蠢蠢欲動。

沒一會兒他就被圍著打得頭破血流，滿嘴牙都掉了。

老李身上滿是傷，跪在街頭，死死攥著爸媽的舊信喊道：

“是我沒用，沒能護好小瑜。”

我流淚拚命搖頭，不是的，老李，這世上爸媽走後，隻有你對我最好。

是我沒用。

現在連自己算什麼都不知道了，不是人也不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