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突然迸發出一聲驚呼,緊接著,就響起窸窸窣窣地議論聲:
“蕩婦?她不是聖女嗎?據說用一個花瓶助力周大將軍大破西秦,保家衛國,匡扶社稷呢!”
“呸嗎,狗屁聖女,都是她自己貼金。不信,讓她現在拿出花瓶來給咱們演示演示!”
“她一個女人在大漠軍營裏呆了三年,周大將軍還時常出征,眾男寡女的,嘖嘖......”
“嗐!那不是跟軍妓無異!枉咱們還給她塑像供奉!”
你一言,我一語。
毫不客氣地抹掉了程溪的所有功績,又將一頂大帽子,戴在了她頭上。
周少淮在旁笑得彎了腰,“這就是我給你的驚喜,怎麼樣,喜歡嗎?”
程溪木然。
對周少淮,她已經徹底絕望,也不會因他而心痛了。
可對這些百姓......
明明,是她在現代散盡家財,購買大量物資,這才拯救了這個國家啊!
為什麼,他們如今生活平靜富足,反而那麼興致勃勃地傳起了她的謠言呢?
是熱衷於拉神女下神壇,還是,升米恩鬥米仇,亦或是兩者兼具?
突然之間,她想到自己取出保險箱裏所有現金時,男閨蜜勸阻自己的話:
“小溪,人性複雜,你這是去送死!”
那時,她對這話不屑一顧;現在,才終於發現他所言非虛。
“啪!”
不知是誰領頭,一個臭雞蛋砸向了她。
“砸死她!砸死她!”
爛菜葉夾雜著石塊朝她襲來,人群沸騰狂嘯,個個都是義憤填膺。
程溪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但預想中的疼痛沒有來臨,她隻覺身側一陣涼風卷過,緊接著就落入了一個寬厚的懷抱。
周放用脊背擋住了群眾的攻擊,疼得微微皺了眉。
程溪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衣襟,抓得那麼緊,好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周放......”她聲音顫抖,“你......”
周放不言語,隻是一扯身後的武將披肩,快而輕柔地將她裹住,送進馬車。
“哪有良家女子這樣出頭露麵的?你的規矩是該好好學學了。”
他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行了,別擔心,我會澄清的。”
程溪身心俱憊,輕輕點頭。
周放在民眾中官聲斐然,極具威望,由他出麵,再好不過了。
下一秒,卻見周放轉身,朝百姓們拱手:
“各位父老鄉親,今日坊間流言紛紛,周某也確有耳聞,深覺不妥,在此一並澄清。”
“我周家戰功赫赫,我軍將士都是鐵血男兒,絕非托賴賤內和她手中寶瓶!因此,周某也已經上奏陛下,抹除賤內聖女名號,以為眾將士正名。”
程溪坐在馬車裏,低低地笑出聲來。
她又想多了。
原來,周放急著澄清的是,他周家軍有如今的成就,跟她程溪沒有任何關係。
至於她的名聲......無人在意。
他或許還很高興。
畢竟,隻要世人糾結一個女子是否足夠貞潔,就再也不會關注她的貢獻了。
她看了看手裏的紙條。
那張足夠告發付雪瑩是西秦奸細的紙條,突然笑了。
若沒有她,周放的軍隊早就因物資缺乏,困死在大漠。
這一片和諧的京城,也早就應該生靈塗炭,九死無生。
既如此,那就讓所有的一切,都回到沒有她的時候吧。
她將紙條撕碎,正想抬手扔掉,馬車簾子卻被周放突然挑開:
“小溪,這是什麼?”
他眸光一閃,劈手就要來奪碎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