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溪曾有一個通古今的花瓶。
為東盛國一個將軍提供了水糧肉藥,武器裝備,助他大破敵軍,成為戰功赫赫的異姓王。
最後,她連自己都送給了他。
心甘情願來到古代,給他的兒子當後媽。
可後來,她不慎弄臟了先王妃的畫像。
小世子異常憤怒,直接將一盆滾水潑到她臉上,毀了她半邊容顏。
“不過是仗著有幾分像我娘,就臭不要臉地勾引我爹!”
“遲早有一天,我會把你這個賤人趕出王府!”
程溪看著這個自己養了十年的孩子,聲音平靜:
“不用你趕......七天後,我就能回家了。”
......
她說著,伸出手,想最後摸一下周少淮的頭。
周少淮卻狠狠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到了水裏。
看著她在水中掙紮浮沉,大笑道:
“快看這賤人,在荷花池裏撲騰,像不像一隻母癩蛤蟆!”
他身邊的小廝們定睛一看,程溪半邊臉都被沸水燙爛,凹凸不平,果然像。
“世子好眼力,何止像癩蛤蟆,簡直像剝了皮的癩蛤蟆!”
他們嬉鬧著,揚長而去。
而程溪,在水裏掙紮了好久,才攀住了滿是青苔的池沿,艱難地爬了上來。
此時此刻,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是臉疼還是心疼。
隻知道,自己全身滴答著泥水,一腳深一腳淺地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秋華軒。
一進門,她瞪大了眼睛。
隻見她屋裏好似遭了賊,所有東西都被翻得亂七八糟。
而擺在花瓶旁的小小骨灰罐,已經不知去向。
“下午,世子殿下帶人來搶走了骨灰罐......”
小丫頭的聲音都在顫抖,“他說,惠兒小姐不知是哪個男人的野種,死有餘辜......”
“還說,他把小姐的骨灰罐埋在園子裏的丁香樹下,王妃要是舍不得,就自己挖出來吧......”
程溪沒等她說完,就瘋了一樣跑到丁香樹下,不管不顧,徒手挖了起來。
足足挖了兩個時辰,她的手已經血肉模糊,隱隱可見白骨,終於看到了那個骨灰罐。
她視若珍寶地將它捧在手心裏,吹去浮土,小心翼翼地打開——
【哈哈,賤人,沒想到吧,小野種的骨灰我早就揚嘍!看你挖土這麼辛苦,獎勵你一坨狗糞吧!】
“啊——”
看著罐子裏的紙條和汙物,程溪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哭嚎出聲。
她的女兒惠兒,三個月前死在一場瘟疫中。
根據她在現代時的經驗,她知道,那種病要用抗生素才能治好。
而她曾經通過花瓶,給周放輸送過不少抗生素,助他全軍堅不可摧的同時,應當還有盈餘。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周放的書房,跪求他拿出剩下的抗生素來救救惠兒。
可周放當時眼睛一亮:“當真?抗生素有用?雪瑩有救了!”
付雪瑩,是周放的表妹,也是他遵亡母遺命,娶進門的貴妾。
府內的瘟疫,就是從她回家探親而始。
抗生素僅剩兩粒,在女兒和她之間,周放選擇了付雪瑩。
而現在,她連女兒的骨灰,都弄丟了......
她渾渾噩噩地回到屋裏,卻見周放正坐在上座,似乎已經等她多時。
“少淮也太調皮了。”
他語氣裏有不悅,“所謂相夫教子,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兒子嗎?”
“好好的孩子,都被你教壞了,說你一句自作自受都不為過。”
程溪臉上的血肉模糊和雙手的傷可見骨,觸目驚心。
“你說得對。”她滿心疲憊,“我來古代,就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周放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忽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皺眉看著她臉上的傷。
然後,鬆開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錦盒,塞到她手裏:
“這裏麵是最後的兩粒消炎藥,你吃下吧,消炎止痛。”
程溪猛然抬頭:
“你不是說,給付雪瑩那兩粒,就是最後的了嗎?”
“既然還有剩,為什麼不拿出來給我的惠兒?”
周放語氣染上淡淡地哀傷,但太淡了,以至於輕飄飄的,讓人抓不住:
“總要留兩粒備用的,惠兒是女孩,遲早要嫁出門,不值當。”
“況且,自從有了惠兒,你對少淮多有疏漏,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砰的一聲。
程溪心中某根弦斷了。
“好了,我知道你傷心,但我們的日子還很長,以後還會有其他孩子的。”
他自然而然地擁程溪入懷。
卻被程溪用力推開。
她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冷硬:
“七日後,九星連珠,花瓶就能打開時空隧道。”
“周放,我們的日子不長,我就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