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磁暴頻發,火星移民成了唯一的活路。
作為“移民飛船”的試飛員,我和丈夫顧飛揚被分配到一艘小飛船。
同行的,還有丈夫的小青梅。
顧飛揚婚前疼我入骨。
婚後他嫌我不是完璧,便把冰清玉潔的徐若若捧在手心。
哪怕徐若若因為差點炸毀我們逃生的飛船。
顧飛揚也隻會心疼地替她擦拭眼淚:
“別哭,一切都不怪你!”
甚至,當著我麵,用身體“安慰”泣不成聲的她。
轉臉卻埋怨我:“誰讓你不阻止若若的,你去跟她道個歉,我就原諒你了!”
看著他們情投意合的樣子,我選擇成全。
可是後來真相被揭開,他卻用生命送我安全離開。
1
“砰!”
巨大的衝擊力將我甩到艙壁上。
額角,痛得鑽心。
掃掉落在身上的雜物,我勉強支起身子。
對麵,顧飛揚神色中滿是後怕,彎腰抱住女孩時,更像是捧著一件稀世珍寶。
“沒傷到哪裏吧?”
懷裏的女孩哭地喘不過氣:“飛揚,還好有你保護我,不然真要被嚇死了!”
見我翻出醫藥箱,顧飛揚眉眼一沉:“你也太沒眼力見了,若若腿上皮都破了,你趕緊
給她找醫療箱啊。”
說話間,目光終於落到我臉上。
猛見我一臉血,他瞳孔微震:“你怎麼了?”
“沒什麼,脫臼了。”
顧飛揚迅速放開徐若若,往我這邊走來。
下一秒,徐若若又“哎呦哎呦”叫起來,顧飛揚頓住腳步,毫不猶豫地轉身,再次攬她
入懷:“怎麼了,頭還是很暈嗎?”
徐若若咬著唇,聲音虛弱:“飛揚,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你一走,我就好緊張。”
我用牙齒咬著繃帶一頭,固定了胳膊,忍不住道:“你要是害怕,就收收好奇心,別搶
我的操縱杆。”
徐若若撇撇嘴,眼淚瞬間掉下來:“飛揚,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呀?”
她鼻頭微紅,聲音軟糯,顧飛揚立刻淪陷了。
包含怒意的指責緊隨其後:你可別太過分了!若若隻是個小姑娘,什麼都不懂,你才是
試飛員,你怎麼能把屎盆子往她頭上扣?”
一瞬間,心口堵到幾乎爆裂。
是啊,我是試飛員,可搶我操作杆,害飛船撞上隕石的,是她徐若若。
為什麼?
顧飛揚仿佛瞎了一般,根本不理會我的委屈與憤懣?
或許,在他心目中,
冰清玉潔的白紙,永遠都是對的嘛?
2
我和顧飛揚間的裂縫,始於那次他被拉去會所。
酩酊大醉的他,一覺醒來,旁邊躺著雙手遮胸,哭成一團的徐若若。
雪白的被單,殷紅的血跡,顧飛樣欣喜若狂,隔天就送她一隻十克拉大鑽戒。
可明明,結婚前,他對我說,有沒有那張膜無所謂,重要的是遇到對的人。
明明我隻是因為小時候練體操,不小心撕裂處女膜,卻成了他心中永遠的遺憾。
明明徐若若抽煙、喝酒、打架,無所不會,就因為那滴血,紅成了他心頭的朱砂痣。
再後來,顧飛揚感染高危HPV,傳染給了我,可他一口咬定是我不軌在先。
“小瑩,我可以原諒你,可以不跟你離婚,可你這樣不守婦道的女人,怎配跟冰清玉潔
的若若相提並論?”
一顆淚砸到緊握操作杆的手背上。
冰涼,滾燙。
好疼啊,顧飛揚,你憑什麼說那些話?
你憑什麼因為一張“膜”,就判定我的人格?
又憑什麼對我蕩婦羞辱後,還要我大度包容?
“若若跟你不一樣,她沒你聰明,又沒你能幹,要是離開咱們,根本沒法活下去。”
耳畔響起顧飛揚的輕飄飄的解釋。
每次都這樣,隻有在哄好了徐若若後,他才會漫不經心地跟我講道理。
“所以,你愛她?”
我冷冷看向他。
一瞬間,他慌了神,但很快又恢複鎮定:“我隻是看她可憐,想幫她一把。我對你的心,
從沒變過。”
目光落到我纏著繃帶的胳膊上。
“還疼嗎?給我看看。”
他試圖走近,我側身避開他的觸碰。
“飛船已經處於自動駕駛模式,等到了火星,我對你倆也沒價值了,你帶她走吧。”
顧飛揚眼皮一顫,語氣有些發狠:“梁小瑩,你有委屈,可以講道理,離婚這種事,也
是隨便能夠講出口的?”
我啞然失笑:“委屈需要怎麼講?顧飛揚,我要真跟你講,你也隻會覺得是我矯情。”
一聲爆炸聲從後艙傳來,震耳欲聾。
我被艙體搖晃的慣性帶到顧飛揚懷裏,又重重落到地上。
一股不祥的預感直通心房。
不約而同的,我們從地上爬起,朝爆炸方向狂奔而去。
3
眼前一幕,差點令我暈厥。
兩個補給艙,炸飛了一個。
艙壁焦黑一片,冒著縷縷青煙,徐若若呆呆地站在中央,手裏還捏著那根沒抽完的煙。
我瞬間氣炸:“我早跟你說過,艙裏不能吸煙,你聽不懂人話嗎?現在補給艙炸了,你
知道意味著什麼嗎?所有物資減半,我們還怎麼到火星!”
徐若若委屈地看向顧飛揚:“我......我就是睡不著,想抽根煙放鬆下嘛!”
顧飛揚一步跨到我跟前,將她擋在身後:“小瑩,你消消火,若若也不是故意的,你現
在罵她也無濟於事,倒不如想想辦法,看看怎麼補救?”
“還能怎麼補救?”我血壓飆到一百八:“到時物資不夠,你別活了,自己那份食物給
她吃啊!”
沒想到,顧飛揚竟真把徐若若抱在懷裏:“若若,你放心,就算我餓死,也少不了你那
口吃的。”
“飛揚,這世界上,隻有你對我最好!”
徐若若摟著他脖子,埋首在他肩窩裏。
這一幕,我轉過臉,不想再看。
我和顧飛楊剛結婚時,生活艱苦,連著幾天,隻剩一包方便麵,顧飛揚每次都會煮好,
盛到我碗裏,非要盯著我吃完,才會抹抹嘴,嬉笑著說自己已經吃過了。
我隻以為,這輩子,他隻會為我一個人扛餓。
可沒想到,這份忍饑挨餓,也可以如此公平地轉移到別人身上。
我慢慢鬆開攥緊的拳頭,輕輕笑了。
突然很好奇,
如果,我不是試飛員,
如果,我沒有分配到那艘小飛船,
顧飛揚,會不會早已跟我分手?
4
當初分配飛船時,
由於儲備能力有限,除飛行員外,飛船隻能再攜帶一名家屬。
媽媽想要成全我和顧飛揚,因此大白天偷偷跑到外麵,被太陽活活烤死,可她不知道,
我外出那段時間,從黑市搞來一艘破舊的實驗飛船,通過日夜改造,終於讓它能容納更
多人了。
媽媽本不必走的!
我抱著媽媽的骨灰盒,哭地撕心裂肺,卻沒想到,飛船升空後,卻在補給倉遇到了徐若
若。
若不是倚著門框,我險些一頭栽倒。
“你別太計較了,我隻是不忍心看若若在地球上等死,反正咱這船也改造過了,多她一
個,也沒什麼影響。”
顧飛揚用指腹給我拭去滑落的淚水。
飛船已經起飛,我能怎樣?
還能當著他的麵把徐若若扔下飛船嗎?
5
我學會了沉默。
平複下翻湧的情緒,我開始對飛船狀況進行檢查。
畢竟,隻有到達火星,才能跟這對狗男女分道揚鑣。
然而,檢查到動力艙時,眉頭緊緊鎖起。
飛船撞隕石,導致動力倉受損。
我從櫃子裏取出氧氣頭盔,扣在頭上,前往補給艙。
艙門半掩,徐若若正踮起腳尖,抱著顧飛楊,一寸寸親吻著他上下滾動的喉結。
“別這樣,小瑩會發現的。”
顧飛揚聲音沙啞,似要推開她,可下一秒,纖細筆直的美腿已勾住了他的腰。
“你不覺得,在太空艙裏幹這事,特別刺激?”
徐若若解開白襯衣上的三顆扣子,雪白的柔軟若有若無地蹭著他:“人家今天被你那母
夜叉凶的,想死的心都有了,你也不說安慰安慰人家。”
“我不是一直護著你嘛!”
一個吻輕輕落到她發絲上:“你再忍忍,到了火星就好了。”
“到了火星,你會跟她離婚嗎?其實現在說開了也沒什麼,她不是說飛船已經進入自動駕駛模式了嘛!”
顧飛揚似乎沉下了臉:“你別多想,我不會離婚的。”
她輕捶他胸口,“嚶嚀”一聲鑽進他懷裏:“你就知道欺負我。”
那一聲尾音,又酥又軟,我無比清晰地窺見了顧飛楊眼中湧動的情欲。
他喘著粗氣,一雙大手老實不客氣地從她裙擺下探入。
“小瑩姐,你來了啊?”
箭在弦上,徐若若忽然攏了攏垂落的發絲,側過臉,嬌滴滴地喊了一聲。
一瞬間,顧飛揚身體僵直了。
滿臉驚恐地看向我。
他說:“小瑩,你聽我給你解釋。”
6
顧飛楊給了我很多解釋,可我一句也不想聽。
黑暗中,胡亂揮舞的手被輕輕握住。
“小瑩,又做噩夢了嗎?”
台燈打開時,對上的是顧飛揚溫和的眉眼。
他握著我的手,一臉憔悴:“別糟蹋自己身子了,真的,你這樣,我心裏難過。”
他把牛奶遞到我唇邊:“無論你想不想聽,我都要跟你把道理掰扯清楚。”
我往角落蜷了下身子。
以前,我睡眠不好,每晚臨睡前,顧飛揚總會為我熱一杯晚安牛奶。
可現在,每一次跟他身體的觸碰,都令我覺著無比惡心。
“若若就是一個小姑娘,剛剛被你罵了一頓,嚇的直掉眼淚,我......我也隻是想安慰她。”
我差點笑出聲,原來,他顧飛揚安慰人,都是用這種方式的。
“快喝了吧,再晚就涼了。”
他都快把牛奶懟到我臉上了,我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然後,問他:“可以走了嗎?”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
“發生這種事,我有責任,可也有一半,是被你逼的。這樣,你去跟若若道個歉,讓她心裏好過些,這事兒也就翻篇了。”
我怔愣了半晌,滿腦子嗡嗡嗡,都在回蕩他剛剛說的那句話。
讓我給徐若若道歉?
讓我給導致飛船支離破碎的始作俑者道歉?
我媽媽放棄生命,讓這對狗男女上了我的飛船,他倆在我船上上演“活春宮”,卻還要
我給小三道歉?
梁小瑩,你怎麼活地這麼賤!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眼睛幹涸的,竟流不出一滴眼淚。
我抬頭,看著艙頂那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
好久好久。
才輕聲開口:“王八蛋。”
“顧飛揚,你個王八蛋!”
7
我扯過被子,蒙頭就睡。
黑暗中,總感覺一個人的視線久久停留在我身上。
倏然睜眼,卻打了個寒噤。
鋪位前站著的,是徐若若。
一張俏臉隱在昏暗的燈光裏,像是黑夜中突然冒出的惡鬼。。
“你做什麼?”
“你說呢?”
徐若若甜甜一笑:“牛奶好喝吧?飛揚親手泡的。”
我猛地顫抖了一下:“什麼意思!”
“你剛剛說了,儲備的物資和氧氣都不夠用了,既然這樣,少你一個累贅,還能給我和
飛揚留點希望。”
她拔出水果刀,狠狠捅來。
我想跑,卻發覺手腳沉重。
腹部傳來撕裂的痛意,一股液體從身體的窟窿中汩汩湧出。
徐若若獰笑著,從衣兜裏掏出一個針筒,舉在我眼前晃了晃:“抽幹你的血,還能作為
飛船的物資儲備。”
“啪”的一聲,針尖刺下的瞬間,床邊開關被拍響。
艙內一片漆黑。
下一秒,我撞開徐若若,踉蹌地衝了出去。
憑借對飛船內部構造的熟悉,我在狹窄的通道中奪路狂奔。
身後,徐若若窮追不舍,可沿途一扇扇“哐當”關閉的艙門延緩了她的追逐速度。
氣力耗竭之際,我猛然頓住身形。
前方就是逃生艙!
沒帶任何猶豫,手腳並用地跳入艙內。
帶血的手指按下了彈射按鈕。
巨大的轟鳴聲響起,逃生倉脫離飛船,彈射而出。
終於,安全了!
我長籲一口氣,可心底也明白,如果不能馬上止血,我還是會死。
可醫藥包都在飛船上。
我掙紮著起身,趴到艙窗上。
遠處,黑暗的宇宙中,有一顆什麼在閃閃發亮。
我揉揉眼睛,忽然窒住了呼吸!
不是星辰!
是另一艘飛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