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冬日的夜總是來得特別早，顧城守在餐桌邊已經冷掉的飯菜，不停地拿出手機看著時間。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和許默笙曾經約定過，以後的每個生日，都要陪著彼此一起度過。

已經八點了，按照時間，許默笙該回來了。

手機忽然傳來一陣震動，他迫不及待地拿出劃開屏幕，臉上的期盼卻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是陸知許發來的一條視頻，為了慶祝他回國，眾人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接風宴，而視頻裏的女主角——

正是許默笙！

陸知許小心翼翼地抓住她的裙擺，眼眸柔得快要滴出水來。

"默笙，當年我不是故意要離開你的，是我的父母以死相逼，他們不讓我和你聯係，我真的沒有辦法。"

"對不起，這些年我沒有一天不想你的，不要離開我，原諒我好不好？"

許默笙什麼也沒說，隻是從一旁拿起鑲滿鑽石的胸針，輕輕別在他的西裝領口，嗓音低沉，又蘊含著克製的深情。

"我每天都在等你。"

陸知許眼眶一紅，立馬感動地把她擁進懷裏。

而她，沒有推開。

場上其他人頓時一陣歡呼，掌聲如雷。

視頻結束後，陸知許又發來消息，語氣充滿高傲和得意。

"今天是你生日吧？可是怎麼辦，默笙選擇了來陪我。"

"你一個人會不會很難過？需要我找人來陪你嗎？"

顧城沉默看著手機上充滿挑釁的文字，一時之間有些悵然，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可這還不算完，不停有陌生人給他發來圖片和消息。

照片裏有許默笙陪著陸知許一起看展的，有她為了陸知許一擲千金買下昂貴的跑車的。

他知道，這些照片都是陸知許圈子裏的兄弟們發的，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逼他從許默笙的身邊離開。

各種辱罵的信息接踵而來。

"你臉皮怎麼這麼厚啊？我是你早就夾著尾巴退出，不來丟人現眼了。"

"就是，人家青梅竹馬，相愛多年，是彼此的初戀，你算個什麼東西，一個孤兒，不會以為自己還能霸占著默笙姐吧？"

顧城一張一張劃過照片，什麼話也沒說，隻是默默將所有的照片和消息，轉發給了許默笙。

其實他早就知道，許默笙並非池中之物，遲早有東山再起離開他的那天，可他沒想到那一天會來得這樣的快。

回想起他們高中生涯的日子，一切仿佛還曆曆在目。

許默笙是年級第一，更是學校公認的校花，風雲人物。

那時候幾乎全校男生都暗戀她，他也是其中一員，他知道她是自己不可染指的天之驕女，所以高中三年，他餘光看她千萬次，卻從來不敢表露些什麼。

直到高三畢業那年，許家破產，許父許母受不了打擊而雙雙跳樓，而陸知許也在這個時候選擇了拋下她而出國留學。

在她最潦倒之際，顧城才有了接近她的機會。

她那時候為了還債，一天打三份工，有一次，她晚上在酒吧兼職，他本來隻是放心不下偷偷跟了進去，可後來，酒意迷人，他竟然鼓起勇氣將她拐回到了自己破舊的出租屋。

從那以後，兩人便生活在了一起。

許默笙白天上學，晚上出去打好幾份工還債。

可即便她穿著九塊九包郵的廉價短袖，也無法掩蓋她身上散發的氣質。

對外，他們從未公開過情侶的身份，甚至連他們彼此，都沒有確定過兩人之間的感情，究竟算什麼，即便他們幾乎每晚都會在一起纏綿。

兩人生活在一起，就像隻是為了互相取暖。

有一次顧城花光身上所有的積蓄，以她男朋友的身份替她還了當月欠款，可知道真相的許默笙勃然大怒，自那之後，顧城便再也不敢提感情的事。

其實他一直知道，許默笙之所以會留在他的身邊，不過是因為他和陸知許長得有些相像而已，所以那天晚上，她才會跟著他走，更會在他身邊一待就是這麼多年。

這些年，他經常看到她半夜翻看陸知許的朋友圈，一張一張點開他的照片，一看就是半個小時。

她遲早會離開他，他一直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