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來開門,我有些好笑,不會又在排位吧?
最近劉玉珍遊戲水平突飛猛進,很有些沉迷其中的意味。
我打開了遊戲,嘴邊的笑意突然僵住。
她沒上線。
我一邊打她的電話,一邊用力拍門:「奶奶!開門!我是小滿!」
隔著一扇薄門,我能聽見她的手機鈴聲,卻遲遲沒聽到她帶著笑意的回應和輪椅聲。
我徹底慌了,顫抖著手撥打了120和110。
可是他們最快來到這裏也要五分鐘。
劉玉珍如果出了什麼事,五分鐘......太晚了。
我顧不得手拍在門上有多痛,帶著哭腔喊:
「奶奶,奶奶!」
門刷地一下被打開了。
隔壁的李雪晴沉著臉看我,我以為她要跟我吵架,忍不住怒喊:「現在人命關天呢!」
她讓出了身子,說:
「我家和她家陽台連著的,你敢不敢去?」
6
4樓的高度,真正站到陽台邊緣比我想象的還要高,隻是往下看了一眼,就讓我頭暈目眩。
我雙手緊緊抓著欄杆,踩在隔斷上的腿有些發軟。
李雪晴緊緊抓著我腰間的繩子,說:「你等警察來,會比較安全。」
我輕輕搖頭,我現在搶的是黃金搶救時間!
我一點點挪動著右腳,緩緩將左腳移過去,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狹窄的隔斷上。
風在耳邊呼呼地吹著,我總怕下一秒就會把我吹下去。
當我的腳終於落到劉玉珍家的陽台時,我輕輕鬆了一口氣。
當看清屋內情景時,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打翻的枇杷膏在地麵上漫成黏稠的河,劉玉珍蜷縮在地上,她的頭發全白了,閉著眼睛,枯瘦的手指摳在地板縫上,表情平靜。
聽說很多上了歲數的老人家,摔一跤,就沒了。
我從未想過劉玉珍會離我而去。
我衝過去跪在她身邊,雙手交叉放在乳中線連線之間,用力往下壓,一下,兩下......
不知道按了多少下,我的手一直在顫抖。
我哭著喊:「奶奶,你醒醒啊!」
以往的劉玉珍一聽到我喊她,總會笑眯眯地應我。
可這一次她再沒有睜開眼應我了。
明明昨天我還幫她洗澡了,洗得又香又幹淨,現在的她沾了一身的枇杷膏,肯定覺得很難受,如果她醒著,一定會朝我撒嬌:「小滿,奶奶癢,你幫我撓撓。」
明明她昨天還跟個老頑童似地跟我炫耀,說現在隊友都不罵她了,還誇她遊戲玩得好。
她快八十了,但她每頓都能吃兩碗飯,喜歡穿花棉襖,愛幹淨,會熬枇杷膏,會織毛衣,是我見過最愛笑的老人家。
可直到警察破門而入,醫生護士把她抬上擔架。
她都沒睜開眼,也沒笑。
一直都沒有。
恍惚中,聽到有人急切地詢問:
「病人叫什麼名字?你是病人的什麼人?」
我好似終於清醒了過來,哭著說:
「是奶奶......她是劉玉珍,是我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