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幾日,公主府又恢複了平靜。
我雖被抬為姨娘,但卻無人問津。
人人都笑我妄想用點小本事就可以飛上枝頭。
聽到這些話,我淡定地喝了一盞茶。
我又不是來公主府做姨娘的,我是來殺人的。
2
我本是涼州城謝家的獨生女兒,謝家以一手金針技藝聞名天下。
少時,我覺得無聊,從不願跟著父親外出行醫。
但我精通音律,即便用布條蒙住眼睛,我也能聽音辨物。
上一世沈淩的好友汪正斷骨,遍請名醫不治,汪家找到了遠在涼州的父親。
接到汪家的拜帖,父親母親都很開心。官家生意,肯定要比普通的賺很多。
父親臨行前還笑著同我說,這一趟賺下的酬勞,給芸兒買條漂亮的舞裙。
汪正傷勢嚴重,傷口刁鑽。父親救好了汪正的傷,卻耽誤了他在聖上麵前討巧賣乖,失去了一次加官晉爵的機會。
汪正怒極,碰巧那日沈淩在他府上,他想了個點子。
「聽聞謝醫師的獨女極善音律,不如讓她去陛下麵前獻舞。若是得陛下青睞,也能補齊這一回汪大人的遺憾。」
「若不能,」沈淩捏著酒杯給父親灌下,「那就要謝醫師砍掉雙手謝罪了。」
父親知道,沈淩要讓我跳亡國的《綠腰》,我去就是送死。
他求汪正放過我和母親,他願意砍掉雙手,隻求留我們一條性命。
刑官手起刀落,沈淩看著斷手,還同汪正打趣:「那個蠢貨的女兒真以為自己能救父親,一早便入了宮。」
我心中悲痛至極,在宮宴上想要殺掉沈淩,為父報仇。
但我太過天真,毀了皇帝的宴會,皇帝大怒,下令謝氏一家斬首。
臨刑前,父親抱著我:「芸兒,爹沒用,沒有醫好大人的病,拖累了你們。」
他說:「爹沒辦法帶你們回去了。」
刑場上,母親掩麵哭泣,用手蒙住我的眼睛,她怕我見到血會害怕。
一個小吏不忍心,多給我倒了些酒,想讓我醉過去。
可我還是聽見了清晰的刀鋒聲,還有血滲透進泥地裏的聲音。
人心壞了,醫不好的。
我收回思緒,看著房中的一盆木芙蓉,這曾經是母親的最愛。
芙蓉花一個枝幹隻生一朵花,花朵微微綻開,豔麗絕倫。
我拿著剪子修剪花枝的時候,沈淩在旁邊看著。
他說:「芙蓉如麵柳如眉,芸兒同芙蓉花一起,竟比花朵還要美麗。」
我側頭,溫柔地笑:「沈郎,你真的覺得這盆芙蓉好看?」
「自然,隻是甚少有人在室內養芙蓉,這花十分難養。」
「沈郎知道為什麼這花開得好嗎?」我湊近他:「因為,我拿血養著它。」
3
公主喜歡打馬球,春日裏天氣好的時候,經常會約著京中的官眷貴婦去清波湖邊賽馬打球。
沈淩不喜歡這些,但隻要有公主在的場麵,他都會演一曲一往情深。
今日也不一般。